柯書民一拍男人的頭,“你急死本了,趕快說說,遇上了什麼。”
“遇上了……同在雜貨鋪做工的李景。”
李景?
蘇離的眼睛瞬間瞪圓,那個木訥不善說話的李景,從小就跟姐姐相依為命的李景……
獨居,量小,力氣大。
怎麼會是他?
“然后呢?”柯書民焦急的追問。
“我就將麻繩給了他,讓他帶回鋪子,就是這樣了,請大人明察,我不敢有半句虛言。”
柯書民瞪了男人一眼,轉看向蘇離,賠著笑問:“王妃娘娘怎麼看?”
蘇離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是李景。
難道,他母親被害的時候,他目睹了整個過程?
或者,他做這個案子,就是想讓十二年前的案子浮出水面?
柯書民一直等不到蘇離的回答,著頭皮還想再問,蘇離卻驀地開口,“帶上人,去雜貨鋪一趟。”
柯書民一拍大,“好嘞,下這便去人。”
很快,柯書民就把人齊了,齊刷刷八個帶刀差。
墨連瑾這會也跟長笛從后院走了過來,看了眼這架勢,他靠近蘇離,“案子要破了?”
蘇離凝重的點點頭,“是要破了。”
可是嫌疑人,卻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那個。
帶著不解,一行人去了雜貨鋪。
鋪子里,一抹材矮小的影,正在里面搬東西,做事勤快認真,吃苦耐勞,怎麼看都不像是能犯下人命案的人。
大概是聽到了靜,李景起,看著外面的蘇離,以及后的差。
他怔了怔,慢慢放下手里的貨,一步步往外走。
那一刻,他臉上的表是平靜的,毫無波瀾的。
不待柯書民讓人上前拿人,蘇離朝他開口,“是你?”
“是我做的。”李景沒有辯駁,也沒有否認,木訥的臉上突然浮起一笑意,“我就知道,總有一日我會被抓住,但我沒想到,會是在十二年前那人落網前,先被抓住。”
蘇離聞言,心口悶了一下,沒再多說,只看了眼柯書民,示意他把人帶回縣衙。
縣衙外的大鼓被敲響,這是要公堂的提示。
柯書民換了服,坐在蘇離跟墨連瑾下面的位置,在開堂前,聞訊而來的百姓,很快就把公堂圍滿了。
珠花的母親站在最前面,渾發的等著開堂。
見時辰差不多了,柯書民一拍驚堂木,“開堂!”
差這才把李景跟李大財,從后面帶了出來。
看到李景,珠花母親形一晃,差點癱下去。
這人是悉的呀,那天在路上扶過,他怎麼就被帶上了公堂?
蘇離沒打算手柯書民審案,只跟墨連瑾靜坐在高位看著。
李景跟李大財噗通跪下,柯書民再次拍響驚堂木,“李景,你為何要殺珠花?還不快快招來?”
李景看了眼邊的李大財,一字一句道:“那天路過西小街,見到他跟那人爭執,人說,這日子沒法過了,倒不如死了干脆。”
李大財垂下頭,不敢作聲。
他這幾天在牢房里呆怕了,生怕自己再說點什麼惹了眾怒,那還不得再回去繼續呆著?
“豈有此理,你聽珠花說不想活,你就能殺了?”柯書民怒喝一聲,渾的都跟著在抖。
李景沒理會柯書民的話,繼續自顧自的開口,“我跟著去了小河邊,看著準備投水……我就將拉了回來,像十二年前,那人對我母親做的那樣,先……后殺,綁了的雙手、雙腳,系一個同心結。”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起伏。
講述殺人過程跟殺人機,就跟在講述睡前故事一樣。
聽審的百姓一個個都被嚇得不敢吱聲,只覺得風陣陣,瘮人得很。
“你……你……你就是因為想投水,就殺了?”
李景對上柯書民,“既然想死,我為何不全,讓死得更值得一些?”
嘩!
殺了人還這麼理直氣壯,聽審的百姓瞬間就被點起了怒火,但依然沒人敢說什麼。
李景錯開柯書民,看向上坐的蘇離,“王妃娘娘既然能查到我犯了案,為何查不到十二年前那人是誰?”
蘇離抿抿,能夠看出,李景平靜的外表下,藏千瘡百孔的心理疾病,“我當時去雜貨鋪問過你,十二年前,你母親的案子有沒有什麼疑點,既然你曾經目睹過你母親被殺,為何你什麼也不說?”
李景的臉上,終于流出了一痛苦。
“我明明看到了他的臉,我拼了命的想,可我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我只記得他殺害母親時做了什麼,我只聽到他一遍一遍的說,‘既然你想死,那我就全你,死……都去死’。”
李景把死這個字咬得很重,每說到這個字,他臉上的青筋就會繃出來,就連拳頭也握得死死的。
可以想象得到,十二年前的那幕,帶給了他多大的傷害跟影響。
啪!
柯書民被李景的聲音瘮得全寒都立了起來,趕拍下驚堂木,“大膽,你殺人……你還有理了?”
“我殺了人,我認罪。”李景依然看著蘇離,“那十二年前殺我母親之人呢?他還在逍遙法外,誰能將他揪出來?”
“這……”柯書民不知道要怎麼作答。
對于十二年前的舊案,他沒有一點頭緒。
蘇離看著神狀態越來越不正常的李景,開口,“十二年前的案子,你總會得到一個待,但眼前的這個案子,你也必須要給珠花的家人一個待。”
“你……”李景只說了一個你字,剩下的話,他都憋了回去。
蘇離的臉凝重,薄抿,那樣子,是不想再多說跟十二年前那些案子有關的事。
他懂了,是真的有了線索。
“有待便好。”李景一改木訥的樣子,從低笑開始越來越瘋狂,一直到歇斯底里里的狂笑,“我殺了人,我償命,我死。”
整個公堂,除了他的笑聲,沒有一丁點其它聲音。
就連柯書民也忘了要拍下驚堂木。
蘇離嘆了口氣,在別人看來,李景的笑是瘋了,在看來,卻像是苦笑。
果然,那笑聲又從瘋狂,慢慢變為低笑。
“我為什麼就變了那個我討厭的人的樣子?我為什麼偏偏就控制不住自己,犯下了自己都無法原諒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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