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每季都會先把下一季要花的錢預估出來，總不能到時候花多算多。當然，花多，和預算總是有出的，一般……唔，都會多花。

就比如這一季，因為寧城公主回京的事兒，就多花了不。但是有增有減，比如說，下個月李妃的延慶殿，就可以減下來了，不管李妃到時候是死是活，橫不能再領著妃子的用度穿金戴銀過好日子了，順便連李才人和延慶殿一宮的奴婢也都省了，只有個蔣貴人還在，可貴人份例跟妃子比，那是一天一地。

而且李妃這一的用度，不止下個月省了，下一季也可以省了，短時間，宮中應該也不會再多出別的妃子來。

一個妃子能花多錢？單從賬上看，李妃的花銷不。除了妃子的份例，李妃還吃著藥，今天從庫里支領點這個，明天又要用點兒那個，零零碎碎看著不顯多，一匯總可嚇人一跳。

還有，秋天的時候趁天氣涼爽，紫薇殿已經擬定要拆了，用張太監的話說，拆并不廢什麼錢，只是拆完后看看在上面修點兒什麼。最省錢省事的辦法就是啥也不修，直接把石磚都了，移點花樹在上頭。

不過張太監說，紫薇殿原來就有幾間屋子沒有被火焚，這些年雖然沒人修繕，但好在屋子結實也沒壞。

“這幾間屋子可以留著不拆，稍微修整一下，在里面供上菩薩，派兩個人燒著香，可以去去那一帶的晦氣。”

香珠可知道，自家娘娘不怎麼信這個。宮里的妃子娘娘平時沒事兒念個經，燒個香，自家娘娘從來不整那些。即使寫字，也不是抄佛經，平時閑了，吃吃喝喝翻翻話本子，也不撿佛豆之類的。

也是，娘娘畢竟進宮時日短，年紀又輕，確實靜不下心來信這些個。

把紫薇殿拆了改供菩薩的地方，娘娘說不定不樂意，或許娘娘有別的打算呢？

“當然了，改佛堂只是其中一個辦法。”張太監想的很周到，笑呵呵地說：“還可以改戲臺啊。紫薇殿里原來就有個戲臺子，當時麗貴妃、劉淑妃們都曾經陪著先帝在紫薇殿欣賞歌舞。只是這個戲臺子得修一修，而且戲臺不算太大。”

香珠覺得這主意比改佛堂強。

要是時常有人在那兒唱個曲兒，跳個舞，不也是添了人氣兒嗎？而且自家娘娘喜歡熱鬧，改戲臺比改佛堂強。

連一旁趙良也跟著湊趣兒說：“依奴婢看，在那兒樹幾個靶子，娘娘得閑兒了可以去練練箭，也是散心啊。”

顧昕樂了：“不，改這個可不象樣子。”這事兒雖然看起來是樁小事，但顧昕還是說：“這事得皇上作主。等回頭見了皇上，我問一問皇上的意思。”

張太監連聲應是。

這滿宮里頭，也就貴妃娘娘把見皇上說得這麼稀松平常了。

宮里其他的娘娘們，們哪兒面見皇上的機會？一個個宮門前都荒得要長草了。

張太監又回了兩件事，都是小事，顧昕就能作主。

“還有一事兒，涂……”

香珠頓時拉下臉：“張公公提做什麼？”

張太監知道這冷臉兒不是沖著自己，不過還是趕解釋：“涂據說前些日子病了，不敢往會寧宮來，也是怕過了病氣給娘娘，現在子差不多養好了……”

顧昕往里含了一粒餞沒作聲，香珠可不客氣：“病的倒恰是時候。”

張太監也知道涂前陣子是怕惹禍上，所以遠著貴妃這邊。要是真病，又何必現在請自己說呢？

張太監也知道應下涂這請托，是吃力不討好。貴妃娘娘雖然年輕可不糊涂，不尋涂的麻煩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不可能若無其事的再讓到會寧宮來走，再讓如過去一樣走、辦差。

張太監想的很明白。

不在這宮里，人活在這世上，哪可能有只好不擔風險的事呢？遇到好往上沖，遇到難關就把頭一——這換了哪個主子也容不下啊。你不跟主子共患難，那主子憑什麼和你共富貴？

沒這道理嘛。

涂本事是有的，就是這嘛……

張太監不提涂，顧昕還真要把這個人給忘了。

這些天一件事兒接一件事兒，一直懸著心。皇上回來倒是放心了，但是李妃、蔣貴人、寧城公主這些大事兒還沒一件件置完，且不到涂。

而且涂這個人，確實很油。自己起來裝病，但卻故意了破綻給林盈，讓這個小宮過來報信兒示警，所以說顧昕想追究還抓不到把柄呢。

要說知不報嗎？卻讓林盈來報了。要說對會寧宮不夠忠心嗎？但涂本來就不是會寧宮的人，雖然往來傳話辦事，但還算是府的人呢。

有句話墻頭草，風吹兩邊兒倒。涂這一手玩得就很練，出事的時候觀，絕不輕易站到哪一邊去。

不過張太監知道，貴妃也不用出手收拾涂，本沒必要。只要貴妃以后不用，宮中人自然明白這個人招了貴妃不悅。那也不用誰吩咐，旁人會一窩蜂的排、冷落。府那邊兒大太監、們，個個都是人子，殺人本不用刀子，只要給你派兩個苦差事，既能把人的子熬壞，最后還得落不是，用不了一年半載，這個人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對了，明天寧城公主出宮的事，一定要加派人手，別出什麼岔子。”

張太監說：“娘娘只管放心吧，奴婢都安排妥當了。”

張太監一走，香珠就說：“娘娘，那涂，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了。”

顧昕抬頭看一眼，笑了笑說：“你這子比我還急，真是眼里不沙子。人家也沒過我什麼大恩惠，憑什麼要為我沖鋒陷陣的？再說，能讓林盈來報信兒，已經算是偏幫我了。等過了這些日子，你問問那個林盈，看想往哪兒當差，不過分的話就幫一把。至于涂，隨去吧。”

香珠一臉的郁悶。

可顧昕心里卻在想另一件事。

張太監和涂兩個，都是皇上向提起過的人。顧昕覺得涂既然能讓皇上記住，的來歷可能并不簡單。

就象這次，明面上不偏幫會寧宮，暗里卻有林盈過來報信兒——這其中，會不會有另有玄機呢？

在這宮里，上說著對你好的人，未必是真好，想要看清楚一個人真正的心思可難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