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挽棠一說出這個話，蕭翀就心中一。

這個法子，倒是合適。

就是……

有些讓盧國夫人累了。

不過，盧國夫人也未必就會覺得不合適。

陸挽棠含笑看蕭翀：「要不，妾去和盧國夫人提一提？探探國夫人的意思？」

「若是國夫人允了，再由陛下或者皇後娘娘出面——」

事自然也就水到渠。

蕭翀了陸挽棠的鼻尖兒，慨一句：「這事兒你竟是想得如此周全。」

但凡有一點不周全，很有可能就是會讓孫皇后陷尷尬的境地。

比如，從頭到尾孫皇后不出面的話。

可剛才，陸挽棠卻想到了，讓孫皇后出面提這個事。

既顯得孫皇後有禮，又顯得孫皇後為了兩個孕婦思慮周全。

功勞全給了孫皇后。

陸挽棠這麼勞心費力一回，竟然是半點好也沒撈著。

對於陸挽棠這種做法，蕭翀慨之餘，就又有些心疼：「病才剛好些，就別費心這些事兒了。」

陸挽棠笑笑，輕聲道：「也是妾無能，所以不能替娘娘和陛下分憂。」

陸挽棠說著這話，就輕輕鑽進了蕭翀的懷裏。

蕭翀憐的拍了拍陸挽棠的背脊，只覺得病了一場之後，陸挽棠就已是瘦了一圈。

於是又想著，回頭人送些補品過來，好好給陸挽棠補一補。

「這天兒越到了後頭越冷，過了十二月就好了，你初來乍到，恐不適應，盡量就不要出屋了。」蕭翀又這樣囑咐一句。

可謂是用盡了心思。

末了，甚至還說了一句：「點心也別人送了。你好好的，朕常來看你。」

陸挽棠笑應一聲，不放心的囑咐：「那陛下要常來。妾會思念陛下。」

這樣的話，從一個豆蔻子口中含笑說出來，聽在耳里，就人骨頭先了一半。

更何況，陸挽棠眼底還有脈脈意。

蕭翀只覺得像是自己心底被撞了一下，然後就開始麻麻的。

心底彷彿有什麼滋生出來，然後又蔓延開去。

因外頭下雪，所以蕭翀也沒別可去，最後就索讓陸挽棠陪著他下棋。

若是陸挽棠輸了，就讓唱曲子給他聽。

結果，第一盤陸挽棠就輸了個一敗塗地。

陸挽棠這次唱了一首北地的民謠。

蕭翀一聽，就微一怔：「祝捷歌？」

北地多戰，所以民間多有祝捷歌，調子差不多，容大相徑庭，只是口音不大想同。

這樣的歌，蕭翀其實沒聽。

他母妃就會，小時候曾唱過。

他姨母也會，他第一次出征前，姨母就唱過。

陸挽棠的聲音和盧國夫人不同，可唱起這歌，卻讓蕭翀一下子彷彿回到了那時候。

那時候他尚年輕，豪氣干雲，滿心都是建功立業。

直到真上了戰場，才知曉了，什麼做一將功萬骨枯。

蕭翀不住有些慨。

摟著陸挽棠，輕聲道：「現在天下四分五裂，常年戰，邊境百姓也不知多苦。」

「朕曾經在路過時，有衫襤褸的百姓，跪在路邊唱祝捷酒。」蕭翀聲音有些低沉，聽不出緒：「他們就想打了勝仗，然後安穩幾年，休養生息。」

「他們的兒子，孫子，世代都是死在戰場上。」

陸挽棠雖未曾見過那樣的景，但是想像了一下，依舊是只覺得悲涼。

「若是不打仗，就好了。」陸挽棠輕嘆一聲：「若沒有那麼多權力之爭，世上許多人，都能活得更安穩。」

就比如，他們家。

蕭翀笑笑：「會有那麼一天的。」

「到時候山河萬里，皆乃一國！五湖四海，北地南鄉，也是一家！自然就不用再有那麼多戰了。」

戰爭這種東西，大約是從來不會停止的。

所以，唯有換一個方法，才可以減戰爭。

陸挽棠聽著蕭翀頗豪氣的語氣，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最後就輕聲說一句：「陛下宏願。」

其實從這個方面來看，蕭翀若有朝一日，真能一統天下，倒也是好事兒。

至戰的確會減許多。

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到底還是會有千萬百姓，毀於戰。

陸挽棠心底悄悄嘆息，隨後便又恢復清明：這樣的事，是無法改變的。所以，慨一下也就罷了。

最重要的，還是該如何在這一場浩劫裏頭，保得家人平安？

蕭翀忽然在這個時候問了一句：「到了那個時候，你可會難過？」

這話實在是問得突兀。

陸挽棠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蕭翀會問這個。

也不是沒想好，該說些什麼，才能夠表明自己的忠心。

但是這問題來得太過突兀，一下子噎了一下。

再抬頭看蕭翀時，就撞進了那幽深似海的眼睛裏，沒來由的，就了一下。

陸挽棠這一，蕭翀就只以為陸挽棠是被自己嚇到了。

而且這個問題，的確是太難回答。

以至於蕭翀忽然就心了一下，不想再繼續追問下去。

所以他就轉移了話題：「朕有些了，小廚房做個宵夜來吧。」

如此良機，便是稍縱即逝。陸挽棠竟是沒能抓住。

如今想要再說，到底顯得有些虛假，所以也沒再多言，只去吩咐顧影做宵夜來。

而另一頭，孫皇后也在用宵夜。

曼青在旁邊服侍。

曼青低聲和孫皇后說了今兒小宮說的事兒：「小宮說，恬昭儀用的披風，像是陛下曾經用過的。」

「陛下不是賞了一條披風麼？畢竟是南邊來的，也不知需要這些，現在臨時準備，也沒什麼好的了。」

孫皇后攪了一下碗裏的荔枝粥，溫聲吩咐：「曼青，明天找兩條本宮年輕時候用的披風和皮坎肩送去。」

曼青一愣：「娘娘！」

自是不願意的。

孫皇后卻堅持：「記得，別忘了。本宮記得有一條銀狐的，是醬紅的。還有一個孔雀羽的。」

這兩樣，都是罕見的。

尤其是孔雀羽的，也不知費了多孔雀，才做了那麼一條披風，裏頭用的細輕薄的鼠兔皮子拼的。

一隻鼠兔也不過掌大，能用的皮子也就二指寬。一條披風下來，多張皮子？

不過這些東西雖然稀罕，也就只是個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