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大廳，武林高手齊聚一堂，偌大殿堂之中，橫七豎七，整整擺了四十九張宴席圓桌。

對於家大業大的天下會而言，四十九張桌子屬實了些，可正是因爲，才現了含金量，非高手、非能人異士、非友善單位不得場。

雄霸和劍聖，巔峰對決，隨便窺得一點細枝末節，都對武學參悟大有裨益。

千載難逢的良機，嗜武狂的江湖中人說什麼也不願錯過，一時間，天下會發出去的喜帖，每一張都被炒到了天價。

別嫌貴，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到。

此刻，武林中人齊聚一堂，小聲議論起此戰勝負歸屬，因爲是在天下會的地盤，大家都認爲此戰雄霸必勝，縱有不服者，也只敢在心裡BB。

江山代有才人出，前浪死在沙灘上。

劍聖封劍多年，已是冢中枯骨，這個時代沒有他的浪了。

牆角，廖文傑隨便找了個地方一蹲，牢牢佔據了世外高人的專屬寶座，不給其他人一點可趁之機。

“這位大哥，一個人吶？”

於楚楚拍了拍廖文傑的肩膀，湊上來尋找話題。

四十九張宴席圓桌，每一張都坐著武林高手、名宿，父二人總算明白了文丑醜話裡的意思。不是不讓他們上桌，而是上了也找不到共同話題，就別惹人白眼了。

以類聚人以羣分，牆角纔是他們父最好的歸宿。

於楚楚終究是個小姑娘，天真爛漫臉皮薄，不了這種被人無視的難堪，見牆角邊蹲著的廖文傑，尋思同是天涯無座人，不如相互抱團取暖。

不管聊什麼，只能要打破冷場，只要能讓他們看起來很忙就行。

“妹子，你是不是練過，對白好專業……還有，好意心領了，不約的。”

廖文傑吐槽一聲，也就是他爲人正直，誓與賭毒不共戴天，否則肯定會被於楚楚帶跑偏，以爲是做那種生意的。

“孩子家家，怎麼一點也不矜持！”

於嶽瞪了於楚楚一眼，尷尬朝廖文傑拱拱手：“這位小兄弟，在下於嶽，這是我兒於楚楚，出言不慎，打擾你的清淨了。”

因爲面的緣故，於嶽看不見廖文傑的臉，但聽聲音，判斷他年紀不會很大。

至於戴著面參加喜宴要怎麼吃東西……

這不是沒上桌嘛！

再說了，江湖中人奇裝異服海了去了，現場就有幾十上百個城鄉接合部的暗夜貴族，廖文傑這只能算平平無奇。

“無妨，相逢即是緣，能在這麼多人裡一眼相中我，可見是老天垂憐，今生要走大運了。”

廖文傑擺擺手表示無事，而後嫌棄道：“妹子，你上這味兒也太人了……你果然是專業的，對吧？”

於楚楚：“……”

正想和廖文傑辯上幾句，被於嶽拉到後，小聲教訓了起來。

大致容爲，於楚楚還年輕，不懂江湖裡的水有多深。千萬不要隨便和陌生人搭話，尤其是這種口花花還藏份的怪人，很危險，會在一不留神之間，連孩子的父親姓什麼都不知道。

先被文丑醜奚落，再被廖文傑嘲諷，於楚楚快委屈死了，聽著自家老父親的耳旁風，低頭在地上數起了並不存在的螞蟻。

正數著，幾名天下會的僕從搬進來一張大圓桌，紅布一蓋，酒、佳餚、果盤齊齊備上，和其他桌上的空無一形了鮮明對比。

放眼整個宴會場，這張桌子距離雄霸的頭把椅最近，就在新郎新娘拜天地的隔壁，視角極佳，堪稱全場最矚目的觀禮位置。

最可怕的是，只配了一把椅子。

“誰人這麼大架子，竟然讓天下會寧肯得罪這麼多人，也要整一個特殊化。”

“何止，新郎新娘被得都快沒了落腳之，就是雄霸的親爹來了，也不該有這般排場。”

“難道是……親爺爺？”

“……”

議論紛紛時，兩個小白臉快步穿過側門走宴會大廳，一個披紅，一個無緣披紅。

衆人見狀，紛紛上前拱手恭賀。

“風堂主，今日抱得如花眷，有人終眷屬，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哈哈，別喊，這時候還什麼風堂主，應該是幫主纔對。”

“對對對，我笨了，幫主莫怪！”

“……”

聶風正逢人生四大喜，春風得意，連連拱手回禮。秦霜心有苦楚，但他爲人重重義，面上極力維護聶風，掩護他艱難走出人羣，徑直來到牆角。

“秦霜/聶風拜見前輩！”

“……”

宴會場爲之一靜，邊上的於岳父一臉見了鬼的表，直到半晌後，衆人才竊竊私語起來，猜測面男的份。

“原來是新郎還有……那個誰。”

廖文傑招招手：“都是人了，沒必要這麼客氣，來，蹲下說話。”

聶風沒覺得什麼不妥，在凌雲窟被狗麒麟得心俱疲，早就習慣了廖文傑的風格，聞言直接蹲在了他面前。

秦霜愣了一愣，知道聶風在廖文傑邊待過一段時間，選擇相信師弟，同樣蹲了下來。

“怎麼回事，怎麼是你們兩個來接待我，雄霸呢，再不出來我可要發飆了。”

“呃……”

秦霜完全跟不上節奏，聶風笑談迴應：“前輩莫怪，今天是師父嫁的日子，他有很多話要和師妹說，實在不開，便讓我二人前來。”

實際況是，雄霸聽到千年老鬼出山，疑心病發作，懷疑廖文傑有所圖謀。

或是不甘寂寞，或是多年佈局勢，準備借今天兩強決戰的機會向整個武林宣佈他的存在……

不管是哪一種，雄霸爲防止被拖進陷阱，不想和廖文傑走太近，就讓秦霜和聶風兩個炮灰擋災。

“養了十八年的兒被豬拱了，傷心在所難免，的確是人之常。”

廖文傑點點頭，而後看向聶風：“那你呢，新郎專程過來招呼我，找好幫你拜堂親的人了嗎？”

“前輩說笑了，拜堂親哪有代勞的，聶風必定親力親爲。”

“那行吧，你去忙，今天是你大好日子，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多謝前輩諒，家師已爲前輩擺好宴席，還請前輩移步。”

聶風雙手一拱：“今日瑣事甚多，恕聶風不能久留，霜師兄會代聶風招待前輩。”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坐最後一張桌子，倒也符合命數。”

廖文傑了下，起後指向於岳父：“加兩把椅子，我和他們聊得很開心，待會兒還想繼續。”

秦霜正想說這二人何德何能，被旁邊的聶風悄無聲息推了一把，慨霜溼運氣真好，廖文傑找到了可以折騰的新目標，這樣一來，霜溼就不用以犯險了。

秦霜不明所以，依舊選擇相信聶風，在萬衆矚目之下，帶著三人走向特等席。

廖文傑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囂張模樣很是欠扁，於嶽和於楚楚不然，低頭走路，深力山大。

於嶽本不想跟上，他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再有德不匹位的說法，更不願爲焦點，奈何還有兩湖的父老鄉親在等他的好消息，貴人近在咫尺，不由己只能頭上了。

“唉，我走路這麼囂張，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居然沒人跳出來找茬，給我一個打臉的機會。”

坐下後，廖文傑慨不已：“江湖可真是一個篩網，汰弱留強，把智商一般的都剔除乾淨了。”

秦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自己要倒黴了。

危！

果不其然，秦霜剛升起這危機，廖文傑就開始發力了。

“霜堂主，相逢即是緣，你爲天霜堂堂主，是天下會有數的掌權人，百忙之中空陪我一個小小江湖士，帝釋天無以爲報，只能免費給你算上一卦了。”

“前輩說笑了，家師有言，前輩份尊貴，秦霜有幸與您共坐一桌，是我的福分纔對。”

“有道理，是我太客氣了，那接下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麻煩前輩了，還希您手下留，實不相瞞，秦霜子骨有些虛弱，經不起噩耗連連。”秦霜抹了把頭上的冷汗，不安的覺越發強烈起來。

“霜堂主，你印堂發黑，眉間有煞……”

廖文傑掐著指頭：“如果我沒看錯，你之所以愁眉苦臉，是因爲心的子今天婚嫁，但新郎卻不是你。”

“哈，哈，前輩真會說笑，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

“那行，唱歌吧！”

廖文傑清清嗓子，魔音貫耳道：“有一種做放手，爲放棄天長地久，我的離去若讓你擁有所有……”

“前輩，咱能別聊這個了嗎？”

秦霜急忙打斷，有些事或許有，但絕對不能傳，尤其是今天，聶風和孔慈喜結連理，他不能爲那個壞人。

“霜堂主不喜歡這首歌，也對，太悲傷了，換個喜慶點的。”

“喜慶好，喜慶好啊！”秦霜連連點頭，激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是激，絕對不是因爲那首歌太傷！

“苦海，翻起恨~~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分！”

“……”

秦霜啥也沒說，也不勸了，低頭掩面哭了個稀里嘩啦。

心頭暗道風溼弟莫怪，要是會場傳出了什麼瘋言瘋語，影響大喜日子的好氛圍，真不是他的錯，他真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