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燃著龍涎香，煙霧從香爐中裊裊升起，模糊了李策半垂的冷眉眼。

香味濃重，加上天氣燥熱，熏得眾人頭昏腦脹。

見李策單手支額，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子，有宮人忙躡手躡腳的去打開了窗戶。

傍晚的風涼爽輕快，從宮外枝椏中穿過，再越過窗牖進室，瞬間吹散一半香氣，讓陳福腦子也清醒了些。

后知后覺中，他發現自己竟似造謠了良妃。

心中猛地一跳，也不敢再看李策，只忙低下頭，努力小自己的存在。

桌面上的叩擊聲在某一瞬突然停下，陳福的心頓時提起，下一秒，卻聽李策平靜詢問：“趙嬪搬去重華宮了？”

只字未提良妃。

陳福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松了些，腰更躬下去幾分，回道：“回陛下，趙嬪娘娘已搬去重華宮了，這個時辰，應當是在用晚膳。”

李策起了，明黃龍袍隨之展開，前一條金龍威風赫赫。

他邁步從案后過來，看都沒看陳福，雙手負于后，淡淡道：“去重華宮。”

陳福忙再彎下腰去應了是，等李策從殿出去了，才喊一聲：“陛下擺駕重華宮！”

……

安靜的膳房里，趙茯苓擼起袖子，神怡然的做菜。

青煙從煙囪里冒出，飄飄散散，落在了宮墻的紅檐瓦上。幾個灑掃宮人抬頭看幾眼，又垂下眼簾去各自做事。

屋，刺激味蕾的酸爽味從鍋里冒出，芍藥在旁邊悄悄咽了下口水。

鍋里是做片的酸菜魚，趙茯苓往里加了新鮮的青菜，然后舀起湯嘗了一口，這才吩咐芍藥：“拿盆來，準備開吃。”

等待多時的瓷擱在了灶臺上，趙茯苓將魚片盛。

瓷外白紅，湯上浮一層清新的小蔥，像是江南煙雨時節里最沁人心脾的初春景。

趙茯苓角無意識的上勾，連說話的聲音都輕快了許多：“小芍藥，拿筷子。”

芍藥早就擺好了碗筷，酸菜魚一出來，主仆兩就在灶臺邊坐下了。

這地方簡陋，但比宣華殿要好很多，起碼桌椅餐都齊全。

周圍沒人，芍藥也不講那麼多規矩。趙茯苓讓別拘束，便也聽話，埋頭苦吃，筷子夾得飛起。

正吃得心花怒放時，就聽外邊傳來靜，說是皇帝來了。

聽著那一波又一波高呼萬歲的聲音，芍藥直接嚇得眼睛瞪圓。趙茯苓看了一眼，見兩頰鼓鼓的，覺得格外像那種圓頭圓腦的小貓，真正是萌到人心里去。

“別怕，快把盆里的撈，不然被陛下吃了。”

這話是忽悠孩子的，但芍藥向來聽話，竟在慌中真的埋頭去撈，直到把塞得滿滿當當。

趙茯苓：“……”

沒忍住笑出了聲。

笑聲還沒收起，李策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就自外邊傳來：“有什麼高興的事，說出來給朕聽聽。”

芍藥慌張的撂下筷子起，趙茯苓卻拉住道：“躲我后邊去。”

說完，起出門，迎上李策幽深的目，從容淡定的行了禮。

“見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