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笙盯著翠帳綴下的鏤花銀香球出神,那雙往日里顧盼神飛的眸子此刻顯得有些呆滯,也因此,耳畔小丫鬟的嘰嘰喳喳聲愈發大起來。
“姑娘,不就是一個蘇公子嘛,您瞧著順眼搶來就是了,為了他上吊不值當的啊,嚶嚶嚶——”
駱笙了眼珠,看向趴在床頭哭泣的小丫鬟。
這丫鬟紅豆,又能說又能哭,這般魔音貫耳已有三日,足以讓大致了解了當前境。
是權勢滔天的駱大都督之,因惹了禍被送到外祖家,在這里瞧中一名男子,遭婉拒后憤而投繯。
這莫不是個傻子吧?
“別哭了。”駱笙開口,聲音沙啞,嚨火辣辣地疼。
哭音戛然而止,紅豆驚喜抬頭:“姑娘,您總算肯說話了——”
沒等紅豆再說,湘竹簾猛地被掀起,旋風般沖進來一名,后響起外頭丫鬟的驚呼聲:“大姑娘,表姑娘正歇著——”
沖到駱笙面前的毫不客氣指著罵:“駱笙,你還要不要一點臉面了?為了得到蘇二公子一哭二鬧三上吊,現在祖母讓我娘去蘇家談親事了,你可算得償所愿了是不是?”
駱笙轉眸看向怒容滿面的。
十四五歲的年紀,雙頰因憤怒染上兩抹殷紅,朝霞般生機。
紅豆直接跳了起來,憤怒比還甚:“大膽,你竟敢這樣和我們姑娘說話!”
啐了一口,眼中滿是鄙夷:“駱笙,別人怕你我可不怕,有本事就讓那些人把盛家上下全都抓起來好了。”
盛家丫鬟聽了這話臉駭得發白:“大姑娘,您還是先回去吧,表姑娘還沒大好——”
惹急了這位表姑娘,說不準真會命那些錦麟衛把盛家上下都抓起來的。
錦麟衛呀,無又冷,對自己親族都能下手,外祖家算什麼。
門口響起年清朗的聲音:“大表姐,你怎麼在我姐姐房中?”
看向門口,語氣不自覺緩和下來:“表弟沒聽說我娘去了蘇家嗎?”
年走進來,深深看了面平靜的駱笙一眼,才對道:“聽說了,不過這是長輩做的決定,大表姐來找我姐姐也沒用的,還是回去吧。”
面驚訝。
表弟居然會向著駱笙?
駱辰與駱笙雖然是親姐弟,可是七年前就來到們盛家養,這些年下來闔府上下早把表弟當一家人了。
前些日子駱笙剛來時,冷眼瞧著表弟對這位親姐姐不冷不熱,如今怎麼——
不論如何,還是給了表弟這個面子,怒瞪駱笙一眼道:“使下三濫手段搶來的親事,我等著看你與蘇二公子舉案齊眉!”
說罷,一挑簾子走了。
湘竹簾輕輕搖擺,留下姐弟二人四目相對。
十二三歲的年紅齒白,生了一副好相貌,只是瘦削的材與偏白的令他看著有些孱弱。
剛剛還為駱笙說話的年神陡然變得冰冷,毫不掩飾眼底的厭煩與惱怒,咬牙道:“駱笙,你見了有點姿的男子就要上去?能不能有一點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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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一旁紅豆忍不住替自家姑娘抱不平:“蘇二公子不是只有一點姿呢。”
們姑娘是眼這麼低的人嗎,只有一點姿才不會稀罕咧。
駱辰未看紅豆一眼,依然盯著駱笙。
駱笙終于開了口:“你剛剛在維護我。”
因傷了嚨聲音有些啞,語氣卻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駱辰一怔,那雙好看的眸子閃過一驚訝,而后就是惱怒:“你不必自作多,剛剛維護你是因為你到底與我一母同胞,別人指著你鼻子罵難道我臉上就有彩?現在大舅母去蘇家談你的親事,只你以后能裝裝樣子,莫要再丟人現眼!”
被親弟弟一通責罵的駱笙揚了揚眉梢,問道:“你的意思是這門親事能?”
駱辰再次一怔,臉瞬間氣得通紅。
他罵了這麼多,什麼都沒聽進去,只惦著與蘇曜的親事能不能。
他怎麼有這樣的姐姐——
駱辰攥拳,憤怒又無力。
“這門親事能?”駱笙仿佛沒看到弟弟的氣憤,平靜再問。
駱辰閉眼,深呼吸,下拂袖而去的沖冷笑道:“你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迫外祖母,外祖母敢不依著你?”
盛家與蘇家是世,再加上他們父親位高權重,大舅母親自去蘇家談這門親事,蘇家十有八九會答應的。
一直倚著床頭的駱笙突然直起,紅豆忙扶住手臂:“姑娘,您要干嘛呀?”
駱笙腳已落地,穩了穩有些無力的子,淡淡道:“去蘇家,你帶路。”
紅豆沒有多問一個字,立刻脆生生應了一聲,扶著駱笙往外走去。
駱辰呆立了片刻,急忙去追。
福寧堂院中栽植的橘樹尚未開花,屋里傳來盛老太太的嘆氣聲:“只這丫頭親事定了后能安分些,我也能睡幾日安穩覺。”
一旁婦人是盛家二太太,駱笙姐弟的二舅母,此刻聞言在心中冷笑:有這位表姑娘在,盛家能安穩才怪了。
駱大都督遣人把這位表姑娘送來時捎帶的信上就提了,請老太太幫駱笙尋覓一門好親事。
想著這事,二太太就恨不得捶大:這是要把駱笙嫁在金沙縣,從此賴定他們盛家了!
盛老太太吩咐前來報信的丫鬟:“大姑娘來一趟。”
不多時去駱笙那里罵的走進來,盈盈施禮:“見過祖母,二嬸。”
盛老太太招上前來,叮囑道:“佳玉,以后不許去找你表姐鬧,在咱們家是客。”
老太太想著外孫,暗暗嘆息:那丫頭啊,只要不惹禍就謝天謝地了。
盛佳玉頗不服氣,正要開口就見一名丫鬟匆匆進來,急聲道:“老太太,表姑娘去蘇家了!”
盛老太太陡然變了臉,不由與二太太對視。
盛佳玉眼中怒焰滔滔,提著擺往外跑:“祖母,我去瞧瞧!”
盛老太太沉默良久,輕拍著茶幾喃喃道:“真是孽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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