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二月,天也不似正月里那般肅冷,空氣瀰漫的稀薄冷意也在冬日暖的照耀下消散,棕褐的枝椏間結著朵朵白的花蕾,眼瞧著隆冬已去,春將來。
楚月苒只裹了一件狐皮大氅便覺得子足夠暖和,快步走進堂,隨即映眼簾的便是一屋子人。
匆匆朝楚老夫人行禮,「祖母恕罪,孫來遲了。」
楚老夫人握著手爐,笑容和藹:「無事無事,這幾日融雪路,走路仔細些,不必趕。」
末了,坐在一旁的楚沁沁幽幽道:「果然是祖母偏心苒妹妹,我們幾個若是來遲了那可是要挨罰的,孫吃醋了。」
聞言,楚老夫人咯咯笑道:「你這丫頭一貫貧,你來遲我何時罰過你?做姐姐的還要和妹妹爭風吃醋,也不害臊。」
說是這般說,可楚沁沁懷了什麼心思楚月苒豈能不知,不過是仗著與楚嫣然好,故意與自己較勁罷了。
為了討好楚嫣然,真是煞費苦心。
「沁姐姐可是還在生妹妹的氣?不過是一個婢,沁姐姐若是生氣那我便將從前院調回來,你我之間萬不能因為一個婢傷了和氣。」
聞言,楚老夫人微微蹙眉,「婢之事我已有耳聞,那些個不知禮數,沒有尊卑的混賬該罰,再者,這是苒丫頭自己房裏的事,如何置自有決斷,你些心。」
楚沁沁面上無,只能耷拉腦袋回道:「是,謹遵祖母教誨。」
楚老夫人端起茶盞,抿了口茶,眸輕輕撇過楚嫣然一眼,神淡然。
這話明面是說給楚沁沁聽,實則是暗指楚嫣然,雖然楚嫣然自在邊調教長大,但說到底年紀輕,許多事心無謀劃,容易被緒左右,還需提點磨礪。
「一會兒蘇姑姑來了,你們可要跟著蘇姑姑好好學規矩,蘇姑姑可不是尋常世家貴族能請得的。」
「蘇姑姑?」楚樂微一臉困地看著王氏,「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還有什麼蘇姑姑?」
楚月苒坐在白氏側,向楚樂微解釋道:「蘇姑姑是太後娘娘邊的掌事姑姑,深得太後娘娘信任,若是能得蘇姑姑提點兩句,真真是如登天一般。」
楚樂微聽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懂非懂。
倒是楚老夫人神頗為意外,「你是如何得知蘇姑姑的?」
楚月苒盈一笑,「來時周嬤嬤已經同我說過京中之事,多多也有些了解。」
若非前世的一遭,楚月苒也不會知道蘇姑姑如此權重。
前世不懂,蘇姑姑來教規矩時鬧出了好些烏龍,惹了蘇姑姑不喜,以至於之後自己再進宮時太后與皇后對也頗有微詞。
年時不懂名聲之重,昏頭昏腦做了許多莽撞之事,讓白氏費了不心思,如今一世,定當儘力周全。
楚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稱讚道:「你倒是個七巧玲瓏心的人兒,甚好。」
恰時,門外來人通傳道:「老夫人,蘇姑姑到了。」
「快,請姑姑進來。」
須臾后,一位著絳紫錦宮服的婦人款款走來,儀態端莊,氣度高然。
蘇姑姑微微欠行禮,「老夫人貴安。」
楚老夫人連連招手示意婢給蘇姑姑抬座,一臉笑靨道:「蘇姑姑不必如此拘禮,快,上茶!」
蘇姑姑輕笑,「老夫人無需客氣,我只是聽太後娘娘令來給各位小姐教規矩的。」
再過幾日便是闔宮花宴,此宴不同一般宮宴。
明裏是說邀請正五品以上員家眷參宴同樂,其實是一場相看宴,到場皆是簪纓世家,名門族,許多人只等著這一場宮宴為自家還未婚配的選定良緣。
如此,楚老夫人才大費周章請了蘇姑姑為家中姑娘指教禮儀。
「你們幾個還坐著作甚,快向蘇姑姑行禮。」
楚嫣然第一個上前,恭恭敬敬想蘇姑姑行禮問安:「嫣然見過蘇姑姑。」
打眼一瞧,姿態端莊,語氣溫婉,蘇姑姑早有耳聞楚家嫡長知書達理,蕙質蘭心,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隨後楚沁沁與楚樂微分別行禮,蘇姑姑也只是略略點頭。
末了,楚月苒緩步上前微微躬輕聲道:「小楚月苒見過蘇姑姑,這幾日指導,要姑姑費心了。」
見到楚月苒時,蘇姑姑眼前一亮。
楚嫣然的確貌,可若是與楚月苒相比只能算作小家碧玉,不如楚月苒明艷人,引人矚目,顰笑之間奪人心魄。
「這位就是剛回來的楚二小姐?」
楚月苒莞爾輕笑,點頭應道:「姑姑好眼力。」
早聞楚二小姐從鄉下回來,可今日一見,蘇姑姑心中甚是意外,楚月苒舉手投足之間毫無不妥,姿容舉止甚至比其他世家小姐更為出挑。
隨後蘇姑姑看向楚老夫人,笑道:「老夫人的孫們真是出。」
這句明擺著是在誇讚楚月苒,楚嫣然笑容頓時冷了幾分,表面不聲可心裏卻滿是嫉妒。
話至一半,蘇姑姑似乎想起什麼,開口道:「今日我出宮時倒是見到丞相大人的馬車回京,眼下丞相大人不在府上?」
聽聞此言,白氏神微微驚異,「相爺今日已經回京了?」
楚敬威回京之事白氏半風聲也未聽過。
蘇姑姑點了點頭,「是啊,丞相大人兩輛車駕城門,極為惹眼,我豈會看錯。」
聞言變,楚月苒心跳倏然了一半,慌了起來。
楚敬威宿遷之行為的是私事,宿遷離江南何其近,不免多疑,如今進京還要瞞著人,未免太過刻意。
細想前世,似乎也是這個時候……
正當楚月苒思索時,門外小廝通傳:「老夫人,相爺與二爺回來了!」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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