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宮住的是齊太后,先皇唯一一個膝下無子無卻康健地活到現在的妃子。
先皇在位時,後宮雖不算蕭條,但是妃子一一接連死去,尤其是那些育有子的妃子,有的怪病纏,有的自縊而亡,有的被打冷宮之後便不知所蹤了。到先皇駕崩之時,後宮僅剩齊太后一人。
先皇彌留之際僅召見齊太后一人,留下口諭立五皇子蒼懷霄為太子,由齊太後代權打理朝政,直至蒼懷霄年滿十六方才即位。
滿打滿算,蒼懷霄也不過做了六年皇帝。從此齊太後退居後宮,放手朝政。
朝臣百姓皆贊齊太后宅心仁厚,賢良淑德,對蒼懷霄視如己出,不僅把政務打理得井井有條,還悉心照料年的五皇子。
唯一中不足的是,五皇子雖然做了新君,但是心思卻從未放在朝政上。為此,齊太後日夜思慮,時常把皇帝到面前訓斥。
只有蒼懷霄知道,齊太后從未想過放權。也只有蒼懷霄知道,齊太后打理朝政那幾年,國庫虧空,軍需不足,鄰國屢屢進犯,憂外患一個不落。
好名聲都讓撈了,爛攤子倒是留給他。
蒼懷霄想到齊太后那張臉,眼神都沉了幾分。
玉銘是蒼懷霄母妃娘家的遠親,遠得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只不過玉銘的父母聽聞能攀上皇親國戚,厚著臉皮要把兒子送來給蒼懷霄做伴讀。蒼懷霄外祖本不想收下玉銘,但蒼懷霄聽說玉銘學了一好醫便把人留下了。玉銘不是一直跟在蒼懷霄邊,有幾年他被蒼懷霄趕出了京城,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再回到京城時,蒼懷霄已經做了皇帝,玉銘便進宮做了太醫。
蒼懷霄做太子那幾年玉銘不在他邊,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但是玉銘進宮的第一天就知道,宮裏的人更以齊太後為尊,對蒼懷霄卻沒有那麼忠心。
比如剛才,雅閣里除了他和江德年,其他都是齊太后的人。只有江德年把他們都支走了,他和蒼懷霄才能談正事。
「齊太后又想幹什麼?」
「只是見不得朕專心朝政,不得朕今天建個九重宮闕,明日建個戲院,最好再納上十位八位妃子日日沉迷後宮。」蒼懷霄淡淡地說著,修長的手指在案臺下到一個暗格,暗格里放著一張紙條。
玉銘聽樂了,但是他在蒼懷霄面前笑不出來。蒼懷霄上說得雲淡風輕,心裏的力其實很大吧。「陛下,那您打算什麼時候除去啊?」
蒼懷霄的目在紙條上流連,「再等等。」
玉銘點點頭,又不太明白。等什麼呢?
蒼懷霄沒解釋,把紙條丟進燈里,等紙條燒盡了才起離開暖閣。
出了這道門,他還是那個樂無度的皇帝。
……
眼看著要東窗事發了,樓父只好花重金請了個老工匠來教樓珍畫圖,據說這老工匠祖上為皇家建過園林,技藝是祖傳的。
樓珍只顧著高興,認為自己天資聰穎,肯定學得會。還特意在一家人圍著吃飯時在樓婉面前炫耀了一番,「爹,您花這麼多錢為兒請師父,兒心裏好生激。」
話是對樓父說的,眼神卻看向樓婉。樓婉懂樓珍的意思,不就是想說你看爹多疼我,多麼捨得為我花錢。
樓婉聽了那數目,只覺得惋惜,「這多浪費啊……」
反正老工匠教了樓珍也學不會。設計那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事兒麼?不說別的,單是基礎的原理上大學的時候還學了兩年呢。這錢給樓珍請師父就是扔進水裏了,還是聽不見響的那種。
這錢放在手裏,它不香嗎?
樓珍一聽這話,立刻換上氣憤的神,「姐姐是什麼意思?是覺得這錢為我花了就不值當了是不是?」
喬氏也跟著幫腔,「婉兒,你可不能自己會了就不讓妹妹學了。」
樓婉趕在樓父開口之前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教妹妹呀,何必去外面請師父。」
笑瞇瞇地想,我敢教,你敢學麼?
樓父出口的責罵又咽了回去,滿意地點點頭。
「呵呵。」樓珍皮笑不笑,「不知道姐姐是跟哪位師父學的,陛下欽點我參加比試,我總不能學些不流的東西去參加吧。」
樓婉怎麼會聽話不出樓珍嘲諷,不就是想說畫的東西不流嗎?樓婉並不氣惱,微微蹙眉說道:「可上次我的畫作,陛下可是很滿意呢。你的意思是,陛下就喜歡不流的東西麼?」
妄議天子是要殺頭的大罪,樓珍突然背上這麼大個罪過,頓時嚇白了臉,「你別胡說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我知道。」樓婉敷衍地點點頭,「妹妹在家說說便也罷了,在外頭可千萬別這麼說,人聽見了要誅九族的。樓家上下,一個都別想逃。」
樓婉的話讓樓珍十分煎熬,總覺得樓婉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樓婉哪有這麼牙尖利啊?從前就算騎在樓婉脖子上樓婉也不敢說什麼,現在居然說一句要頂三句。
樓夫視權如命,生怕丟了位,聽了樓婉的話,馬上命令樓珍以後要謹言慎行。
「是,珍兒知道了。」樓珍趁樓父不注意,狠狠地瞪一眼樓婉。
後者置若罔聞,似乎一心只想吃飯。
樓父為樓珍請來的老工匠姓徐,樓夫命人尊稱為徐老,畢竟有求於人,面子給的很足。
徐老教了樓珍半日,從最簡單的起底開始。樓珍素來只對胭脂水、裳首飾興趣,琴棋書畫也只是為了討樓父的歡心才學的,現在跟著徐老學畫工程圖紙,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哎——」徐老看拿著筆站了半天也落不下一筆,不由得嘆了口氣,「樓三小姐,修樓建閣本就不是子的事,你又何必非要學?」
樓珍氣不過,「樓婉就會!都學得會,我怎麼學不會?」
「這——」徐老剛想說這種事要看天資,話沒出口就被一張紙糊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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