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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眾人又若無其事地挪開了眼。
一個驍勇善戰的將軍,他們會還會高看兩分。
一個疾的將軍?
等于砍掉手的書生,丟了舌頭的大廚,失去了牙齒的老虎,空有一個架子罷了,誰在乎。
問題打了個轉又回來了。
龐仲朝魏國公偏頭,挑釁一笑。
魏國公怒氣上涌。
龐仲老賊,當初老子在西北打仗時,怎麼沒順手牽頭茲馬回來,一撅子踢死你呢。
盡管有所預料與準備,昭仁帝仍不聲皺眉。
他其實是主戰的。
但很多時候作為皇帝,他亦不能完全隨心所。
一個朝堂的運行,如同一個復雜完整的網。一個又一個臣子,便是搭建連綴這一張網的點,帝王雖高居龍椅上,若無這些臣子支持,亦如空中樓閣。
表面上,是他掌握著萬千臣子的生殺予奪之權。
實際上,他每一個命令都需要人數眾多的臣子傳達執行,方能落地維持運行。
臣子,也因此總能輕易制約他。
從到史參他跑出宮,去西市買桂花糕,不合祖宗規矩。
再到史參他喝浴春酒貪杯,不為國家社稷看,細細保重龍。
再再到史參他跑出宮,微服私訪看人寫奏折不合規矩,容易導致臣子心疾驟發。
再再再到手他的后宮,塞他幾個小老婆、管他什麼時候生兒子,是不是太寵兒。
……
這一次對突厥之戰,雖然他心中已有判斷,卻不能輕易表態。
他要先清眾朝臣態度,方決定如何用將,派誰負責糧草兵馬。
雖然他為帝王,亦不能保證臣子無小心思。
若派一個主和派負責糧草,難免臣子會奉違,這將陷前線將士于險境。
他不能如此冒險。
帝王心,本質其實就是馭人。
“呼——”
覺得已看清楚了狀況,昭仁帝無聲吐了口氣,悄悄朝魏國公使了一個眼神。
魏國公會意,立即‘怒發沖冠’,兩個碩大鼻孔出氣,將白胡子吹得老高。
“陛下,大周朝不止阮將軍一個能戰者。阮將軍為大周朝負傷太多,本就是我們大周朝諸將士的無能。老夫昔年隨著高祖平七王叛,是三軍總帥。今年才七十三,一頓還能吃三碗飯,上馬騎還能九石的弓。國有辱,是將士之恥,老夫再次立志,不退突厥不歸京,還請陛下應允!”
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金石擊之聲。
朝堂霎時一肅。
阮靖晟隨即出列:“陛下,臣雖疾未愈,仍不利于行。但臣仍可上馬彎弓打仗。守衛大周疆域,乃是我輩將士天職,臣豈能因小傷而避之。”
“臣請戰,還陛下應允。”
雖然征戰多年功勛赫赫,但阮靖晟年紀尚輕,在武將中只能算第二梯隊。
請戰,只能在魏國公等老臣之后。
阮靖晟跪下后,武將一列諸人皆是一矮。
“臣請戰,還陛下應允。”
“臣請戰,還陛下應允。”
“臣請戰,還陛下應允。”
……
七十三歲的魏國公,與疾不利于行的威武將軍,都一馬當先已請戰。
無論真心假意,武將們無一能退后。
龐仲笑容一僵。
好你個魏國公!
見龐仲表,昭仁帝角不自覺翹起,隨即咳咳兩聲,重新板起了臉。
對于高居龍椅上的皇帝,最怕的是底下臣子扭一繩,由另一個臣子領導行事。
他清楚這一群臣子擰起繩來,是多麼一龐大力量。
那將搖他的基。
龐仲,歷經三朝門生弟子遍天下,有龐半朝之稱。
他便是這一個存在。
昭仁帝,觀他已許久了,只是始終沒找到機會,只能暫且忍耐。
“既然諸將士皆踴躍請戰,朕也不好潑了將士們的一腔熱。”
昭仁帝威嚴道,“魏國公為主將,威武將軍為副將,點兵十萬,即日出戰。”
“諸位臣子,可有意見?”
眾武將皆跪地道:“陛下英明。”
眾文臣皆看向龐仲。
龐仲輕輕呼出一口氣,不著痕跡朝眾人搖頭。
昭仁帝既已開口,便再無更改機會了。
這一次突厥人六國聯合,其中有他的合作。
他求財。
縱然已坐擁天下半分之一的錢財,但錢這東西誰會嫌多?
他小時候窮怕了,就喜歡銅錢的香味。
他一力主和,只要拿到好,他和突厥人分了后,大可以全而退。
本來一切都已打算得滴水不。
最早一批將士如魏國公都已老邁。
中間一批將士如西北侯程家,在先帝末年被奪嫡波及,被昏庸的先帝屠戮殆盡。
年輕一批將士皆未長,無法扛大梁。
唯獨一個阮靖晟驚才艷艷,卻早早得了疾。
邊疆久無戰事,京城百姓也被影響得怯戰怕戰,舉國大戰容易引起民憤。
突厥兵貴神速。
……
一切都來得順利無比,卻壞在了魏國公這一環。
七十三歲了!
還請戰!
這老禿貨,也不怕下馬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把腰給折歪了。
縱然不甘愿,龐仲也只能朝眾人略一點頭。
他帶頭跪在地上:“陛下英明。”
眾文臣才遲了片刻,跪趴在地上:“陛下英明。”
見這一幕,昭仁帝眸晦暗,片刻才道:“眾卿平。”
大局已定。
朝堂剩下容,左不過是昭仁帝領著臣子討論糧草供應的一應事宜了。
天大亮,昭仁帝暫時擬定了章程,才宣布了散朝。
龐仲率先走出了殿門。
著遠去的昭仁帝,他眸微暗。
雖然確定主戰,但魏國公老邁、威武將軍疾,此一戰并非沒有可運作利用之。
屆時錢也不了。
他是個很純粹的人。
只要有足夠的錢,他并不在乎誰當皇帝,也不在乎別人怎麼樣。
這一次也是。
與此同時。
一散朝,昭仁帝就派洪喜祿將魏國公與阮靖晟請到宮里。
魏國公與阮靖晟由洪喜祿引著,聯袂到了昭仁帝寢殿。
見到背對他們而立,著一張西北地圖的昭仁帝,他們伏地行禮。
“參加陛下。”
“參見陛下。”
昭仁帝扭過頭,顧不得喊一句免禮,徑直向阮靖晟。
“你的疾是不是已經好了?”
戰場和朝堂斗爭,是副線,節不會太多的。
主線還是主節。
說明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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