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那的神卻爲何言又止？有什麼事，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呢？歐暖心中暗暗奇怪。

出墨荷齋的時候，林元馨特地讓人拿來了一件乾淨的孔雀翎斗篷。

“你怕冷，披上吧。”林元馨輕聲道。

歐暖點點頭，不由自主問了一句：“表姐？”

“嗯？”

“你有幾把握？”

林元馨扯出些微笑意，“那就只能看老天更眷顧誰了。”

兩人的對話因爲外人的出現而終止，太子傳話，請們倆回宴會上去。

這場宴會，算得上賓至如歸。臨走的時候，林元馨又被客人纏住了，歐暖對著微微一笑，轉向外走去，卻在這時侯，有一道和的嗓音道：“明郡王妃，林妃沒有空，我送送你吧。”

是一盛妝的周芷君，笑意瑩然地上來拉住歐暖的手臂，十分親的模樣，邊的丫頭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後衆人的視線。

“我想你們最好不要那麼快打我的主意。”周芷君陡然說了這麼一句。

歐暖失笑，“太子妃說笑了，怎麼算，都不該是我們打您的主意。”

“明對寧遠侯，暗對我，如果你們鎮國侯府是想打這份主意，依我看，現在還不是時候。”真正有實力與他們周家針鋒相對，且等肖衍登基後，有可能問鼎太子位的，眼下只有鎮國侯府，因爲他們手裡握著肖衍的嫡長子。而自己雖然沒有兒子，卻名正言順地佔著太子妃的位置。換位而，鎮國侯府又怎麼會不想除掉自己這塊大石頭？周芷君理所當然地這麼想。

“寧遠侯站錯了隊，可您這太子妃不也一樣站得穩穩的嗎？又有什麼好擔心的。”歐暖淡淡地道，周芷君能夠順利地繼續做這個太子妃，不僅僅是因爲肖衍需要寧遠侯來平衡鎮國侯，更重要的是，周芷君是個真正聰明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裝傻，什麼時候晦，可是現在又是爲了什麼？突然跑到面前來說這一番話。

周芷君臉上的笑容異常冷漠，男人們掌控全局、鬥心鬥智的遊戲，在這深宅大院裡，也一樣如此。周芷君其實不在意鎮國侯府會有什麼向，關心的，是燕王府會不會牽扯進去。今晚之所以這樣試探歐暖，不過是想要從的言談中得知燕王府的靜，或者說，是肖重華的意向。看了不遠的燭火輝煌，臉上的笑容慢慢變得無：“歐暖，你可知道如雲是誰？”

歐暖雙瞳中已燃起了細小的火苗，然而聲音卻很平靜：“說到如雲，我剛剛還在想，太子妃竟如此寬宏大量，對一個舞姬也這般照拂。”

周芷君彷彿聽不懂語氣裡的微諷，笑道：“如雲雖然出差了些，卻有一樣別人沒有的東西，和你生的有七分相似。”

歐暖微微一笑：“太子妃說的，可是舊聞了。”

周芷君猛地轉頭盯著，鬢間步搖綴飾的瓔珞猶在珊珊作響，微頓了一下，脣邊就噙了淡薄的笑：“那我就說說新鮮的，就在宴會開始之前，如雲說錯了話，惹怒了太子，被打死了。這件事，你還不知道吧。”

歐暖心中一震，目不由自主冷了幾分：“願聞其詳。”

周芷君這才笑了出來，“向來是知識趣的，可也許是這些日子太得寵了些，讓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向丫頭說，要來瞧瞧這位正主兒長得怎麼個模樣，竟能引得太子殿下都神魂顛倒的，就爲了這一句話，傳到了太子耳中，他竟命人將活活杖斃了。明郡王妃，你說是不是很可惜？”

歐暖突然想到林元馨言又止的表，當時表姐也知道這件事了吧，所以纔會猶豫是否將此事告訴自己。可是，爲了這樣一句話，竟然不惜生生將寵了這麼久的人杖斃，肖衍究竟是怎樣的心腸，而周芷君又爲什麼要告訴這些？歐暖微微蹙眉：“如雲是太子府的人，太子都不覺得可惜，我又何必覺得可惜？”

周芷君拉長了語調，含著狠的輕笑道：“不過是個替而已，又有什麼可惜的呢？若是得到真人，可就大不一樣了。”

歐暖映著滿庭如晝燈火的烏眸子一瞬不瞬定周芷君，剛要說話，卻被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打斷：“暖兒，我們該回府了。太子妃，不知您說完了嗎？”

周芷君猛地回頭，卻看到肖重華頭冠明珠，腰結上的碧絛絡，迎風飛揚，寒風冷冽中更襯著他形高大，俊至極。只是他此刻冷冷看著周芷君，如鷹隼般森然，偏要掩蔽在暗潭之下。而那顯現的幽，讓周芷君頓時有了種被寒刃剖開的錯覺。

周芷君握著香雪扇的手驟然，微微斂目：“明郡王還真是護妻子，走到哪裡都不忘記保護。”

“暖兒畢竟是個弱子，不比太子妃心思細膩、手段高明，只是您的這份心思，還是多多用在太子上爲好。近日，可是不斷有奏章呈上去，說鎮國侯府的千金比您更適合做太子妃的位子，您應當多多自省。若是再這樣咄咄人，可能下次我們再來作客，太子府的主人就要換人了。”肖重華的聲音有了寒氣。

歐暖看著他，微微吃驚，竟然不知道，肖重華什麼時候竟也說得出這麼言辭冷酷的話，這些話簡直句句在周芷君的心窩，要是別人說這種話，周芷君當場就會翻臉，偏偏說這話的是位高權重的肖重華。

果然，這一席話如一桶雪水自周芷君面上傾蓋澆了下來，一子寒從腳底升起來直撞向心窩，周芷君氣的臉發白，脣都在不住的抖，“明郡王說這種話，就不怕別人說你欺負人？”

肖重華淡淡笑了，面平靜：“若是任由你欺負我的妻子，傳出去才真是要被人笑話。”

周芷君一怒火直衝上來，熊熊燃燒的似要噴出口：“明郡王這是要站在鎮國侯府一邊了？”

被烏雲半遮的昏昏月來，肖重華的眸子亮的耀目：“這一點，我以爲從我向陛下請婚開始，太子妃就該有覺悟了！”

周芷君咬牙切齒，瞪著眼前這一對璧人，當真沒想到，居然還有夫妻兩人合起來欺負人的！這時候的已經完全忘記，是自己先去挑釁歐暖的了！半響，冷冷一笑：“那就走著瞧吧。”

就在這時候，一個丫頭走到了近前，才發現明郡王夫婦都在，見形似乎不對，忙跪禮道：“太子妃，太子請您過去。”

說完便又一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吭聲。

周芷君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燕王府。

歐暖下了馬車一路快走，直走到花園裡的假山瀑布旁，嘩嘩的水聲激在鋪滿了晶徹的雨花石之上，溼重的涼氣瞬時撲來。驀然止住腳步，一時間瀑布如銀漿在假山上潑撒下來，水波綺七彩，四輕漾。回過，盯著肖重華：“爲什麼要這麼做？”

肖重華看著，“這三天來，你一直都對我這樣冷淡，是因爲我做錯了什麼事？”

歐暖皺起眉，剛纔明明是在問肖重華爲什麼要聽和周芷君的對話，現在他卻說起了別的事。的確，三天來對他都特別客氣，特別疏離，就是爲了碧荷，這當然不是因爲因爲別的人親近他而不高興，只是因爲主母的威嚴到了挑戰。

“您會做錯什麼事呢？你不過是不留心周圍發生的事而已。”歐暖淡淡笑了笑。

沒有留心周圍的事？肖重華還從來沒被人這樣說過，他微微皺起眉，看著歐暖。

“碧荷姑娘這要委曲求全，明郡王要給怎樣一個代呢？”

“碧荷？”肖重華微微挑眉，“誰？”

誰？歐暖一愣，突然失笑，“你總不會連自己邊的丫頭名字都不出來吧？”

肖重華看著，陷了一陣奇特的沉默。

歐暖頓了頓，只出神看著肖重華，看著看著，脣角的笑意就斂了：“你是真的不知道？”

歐暖真的是錯怪肖重華了，這院子還是婚後才長時間住著的，之前他哪裡會留意到一個對他芳心暗許的丫頭？要是肖重華會注意到每一個肖想他的子，他豈不是要累死？更何況，他從不讓丫頭近的，碧荷雖然貌，卻也還沒到能讓他多看一眼的地步……

歐暖覺得自己似乎無形中鬧了個烏龍，便搖了搖頭，徑直轉要走，然而緋百褶拖曳迤邐，不慎勾住一旁的欄桿邊角，眼見就要倒瀑布下的池中，肖重華忙手攔腰攬住，但因用力過大，倒使兩人歪在了白玉欄桿上。

後頭的紅玉慌忙上前攙扶時，歐暖碧綠翡翠的簪子已掉到了池中，發如烏瀑飛散而開。肖重華一愣，突然笑了起來。

“還笑！我的簪子！”歐暖反要探向水池。

“池水不深，我待會兒派人來打撈，不會丟的。”肖重華低聲道。“夜太涼，先回房吧。”

覺他的手扶在的腰上，帶來陣陣的灼熱，歐暖臉一紅，正要說什麼，就覺有一對極冷的視線向這邊。

歐暖微微一震，側頭過去，不遠站著一個子，此時見歐暖過來，那雙沁了刀子的眼裡立刻盪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世子妃孫寧。

看到歐暖的異樣，肖重華也轉過頭，看見那子稍愣了一下，便淡淡點頭。

孫寧微笑著走過來：“宴會結束了嗎？”

歐暖站穩了子，笑道：“是，這麼晚了，世子妃還沒有休息？”

孫寧的目在肖重華上轉了轉，帶著一說不出的複雜，隨後看著歐暖，淡淡側首一笑，並不言語。旁攙扶的媽媽，輕聲極溫的道：“世子不適，整夜都無法睡，世子妃擔心的睡不著呢。”

擔心的睡不著？那不是應該在前照料？歐暖笑了笑，沒有開口，然而旁的肖重華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

孫寧此時緩緩開口，笑意暖如春風，然而聲音極細，面上竟然是一十足的弱，與平日裡的狀態判若兩人：“二弟，你大哥一直念著你，何時有空去看看他？”

歐暖凝視著眼前的孫寧，只覺得水將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波不定，心中不由自主起了一怪異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