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皇帝使者?!
夏語凝目一定,“此事可有確鑿證據?那位南蠻細人呢?”
阿大搖頭,“證據不足,可白用堅持有南蠻細混進城中,不準人離開淮南城,王爺竟也允了,因此這淮南城裏才會越來越抑,就連平民百姓都漸漸出門了。”
“沒有證據,擅自封城,白用好大的臉麵!”夏語凝沉思良久,仿佛自言自語般問道:“但淮南王為何竟也點了頭?他若對白用看不上,又為何要將人留在淮南王府兩年?”
難道這白用,就是讓淮南王顧忌的存在?夏語凝心中越加疑,總不會那白用其實是蕭昊乾派來監視淮南王的人吧?
但想起那副將在軍營前拉扯白用的陣仗,淮南王若對皇帝派來的人如此態度,跟犯上不敬有何區別?
不對,白用此人不是皇上的人!可除了皇上,還有誰的人需要讓淮南王忌憚?
夏語凝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但隨即這個猜測就被死死掐了回去,站起,滿頭冷汗,手臂上也是寒直豎,心跳快得驚人。
不,不可能!
淮南王怎麽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夏語凝豁然變,兩邊的阿大、翠翹等人也都察覺幾分不妙,盡皆沉著臉,不好言語。
許久,全德從外麵走了進來,也帶回來了一個消息,“我剛從菜市場那兒過來,皇後娘娘,我、我打聽到了一個消息,有人說、說淮南王已經投敵!!”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
南蠻,王都。
夾石道並非獨道狹關,而是一片石嶙峋、奇花遍布的畝丈庭院,是南蠻皇帝的後花園,比之西晉的花園要小,但卻比花園更加私,並非任何人都能踏足。
這花園不僅是蕭予私下理朝政的地方,也是他殺人奪命的死刑臺。
南蠻三皇子蕭阿蠻,劍眉星目,文武雙全,其母霍周妃因彈劾當今太後以下犯上,被蕭予當著老王的麵斬殺,蕭阿蠻殺皇宮,卻箭囚徒,死不瞑目。
十二皇子蕭羽,年方十六,文質彬彬,純嘉年,因不過抹了太子寶座上的金箔,合宮侍、太監都被杖斃,連他自己也被囚與假山石中,死時佝僂蜷,麵黃瘦,慘不忍睹。
皇八子、九子也死於此,其餘無非是在朝外拚死一搏,卻不敵屠刀鋒利,宮中妃嬪如秋日花落,紛紛凋零,南蠻老王怒急攻心,竟也是在此被活活氣死的……
單是聽到這些傳聞,容嚴便覺得這夾石道合該做夾道才對。
蕭予卻不以為意,在此大擺鴻門宴,太後也饒有興趣地來到了宴會之上,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下方苦著臉的一種赴宴人。
宴中輕歌曼舞、鶯歌燕語,觥籌錯間,來者皆戰戰兢兢,舉起酒杯先抖三抖,拿起酒杯隔了半臂之遠,說話也要防著前後左右,好似不知從哪裏就能冒出幾把匕首毒刃。
容嚴神恍惚地站在一旁,看看下方強歡笑的與會者,再看看那跟死了爹一眼麵蒼白的舉杯人,忽又覺得不太真實。
他總是覺得不太真實,自來到了南蠻王都之後。
他見過皇後如夏語凝,覺得世間有此皇後已經算是千古難見。如今見蕭予與其母太後,卻覺世間有此皇帝與太後,也是萬古難出。
他們哪裏像是皇帝和太後,手段雷厲風行卻也毒辣,看似座上巔峰肩抗大任,但似乎又完全不把臣子當回事,說是皇帝和太後,倒不如,不如……說是兩個以為非作歹看好戲為己任的、遊戲人間的異類。
蕭予要置對自己不服氣的人,不挑什麽謀詭計,直接人上門將這些人“請”到宮中“赴宴”,幾乎算是謀。
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事容嚴對此才深有會。
而太後更是明目張膽說著“來看看好戲”,於是便也坐在了宴會之中,縱觀夾石道中數十人,仿佛隻有自己置事外,像個正常人。
容嚴:“……”夏語凝怎麽說的來著?哦,對了,有毒,這南蠻有毒!
“怎麽不喝呢?”太後冷笑著看向丞相,“皇帝棄了前嫌,特特辦了一桌子宴會要與眾位大臣重修於好,丞相大人莫不是不給皇帝麵子?這酒杯裏的酒都快抖完了,莫不是怕裏麵有毒?”
容嚴心想,隻怕這與會者每一個人麵前的酒杯裏都有毒吧?
丞相麵如金紙,已經嚇得一魂出竅二魂升天,本就有些端不穩酒杯,太後一說話,他手臂便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金樽酒杯哐啷墜地!
“臣、臣臣有罪,臣該死,臣……啊!臣有罪!陛下饒命,臣有罪,臣有罪……”
丞相竟是嚇得失了分寸,口不擇言地直說著臣有罪,旁邊坐著的大臣更是麵如死灰,看著不斷磕頭的丞相,絕地拿起酒杯,不斷抖地送到了邊。
與其活著折磨,還不如死了幹淨,就這麽死了幹淨,死了……
他一咬牙,在丞相隻知道說“臣有罪”的時候,突然將酒水一飲而盡!
容嚴定睛注目,正想看看他是怎麽毒發亡的,麵前突然被送來一個玉杯,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充滿倨傲與輕蔑的、充滿惡意的譏諷笑聲。
“哈哈哈哈哈,母後你看,一杯南國春居然就把他嚇這般模樣,你說他是怎麽想到要跟孤作對的?莫不是……腦子壞了?”蕭予笑得肆意,惡意毫不掩飾。
眾人一時都愣了,丞相磕得一腦門鮮,盯著屠刀將軍不加掩飾、滿是殺意的眼神呆滯地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地麵的流淌下的、異常惡心的淡綠酒水,一不。
“南國……春?”容嚴疑地拿過玉杯。
南蠻古有南國之稱,隻是西晉常自稱正統,故將南國偏說南蠻,蔑其草莽庸聚之流,久而久之,便有了“蠻”之一字。
“‘南國春,春景深’,”蕭予勾,坐在那竹鋪就的致地毯上對容嚴仰了仰下,“嚐嚐,這酒可是西晉一絕,清潤解,應該適合你這書呆子。”
“……我不是書呆子,”容嚴了,見蕭予靜靜笑看他,從容改口,“臣乃從商出道。”
語畢便將南國春直接飲了,末了還點頭讚評,“不錯。”
蕭予眼中笑意一閃,太後掩莞爾,“瞧瞧,人家小年輕就比你們這群老貨鎮定,一杯酒而已,嘖,做賊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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