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可是有什麽事，想要單獨與老臣說？”賈太醫看出柳南梔的意圖，主問道。

柳南梔也不賣關子，點頭說道：“有些關於陸家的事，想要向您請教一下。”

“陸家？”賈太醫出一意味深長的神，“微臣雖然給陸家主診脈，但與這陸家的往來也不多，平時也都大多是讓心酒上門，王妃娘娘要問陸家的事，怎麽來問老臣呢？”

柳南梔笑了笑，“當年為了治陸家二爺的金瞳病，皇上指派了李太醫到陸家。可後來陸家主的子出現狀況，皇上卻突然換了讓你去陸家，實在有點奇怪。”

“陸家雖然不曾在朝為，但他們與皇室的關係非同尋常，王妃娘娘您也是清楚的。所以當得知陸家主狀況有恙，皇上也是十分重視的，微臣承蒙皇上信任，才得以被指派到陸家，這也不足為奇吧？難道王妃娘娘認為微臣擔不起這首席太醫的份？”賈太醫微微笑道。

竟然拿這話來噎！賈太醫的表現果然有些反常！

柳南梔的表嚴肅了起來，說道：“正是因為皇上信任你，所以有些事才必須讓你去做！”

“王妃娘娘這是什麽意思……”

“其實你很清楚，陸璟瑜的本不是單純的天生虛，而是被人下毒所致！”柳南梔徑直打斷賈太醫的話。

賈太醫微微睜大了眼睛，顯然他對柳南梔說這番話到有些驚訝，“王妃娘娘你怎麽會這麽說？陸家主是中了毒？”

“你不肯跟我說實話也是理之中，畢竟，要給陸家主下毒，並且這麽多年都沒有被你這個堂堂的當朝太醫院首席太醫發現，能做到這件事的唯有一個人——那就是你自己。”柳南梔定定地看著賈太醫。

“王妃娘娘這話，可就折煞微臣了！”賈太醫雖然這麽說，但並沒有出驚恐或者惶的神。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毒害陸家主，那可是死罪，微臣豈敢作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

“你當然不敢！但如果這件事，是皇上指使的呢？”柳南梔忽然低了聲音。

賈太醫的表一下子凝固住了，眼神也變得深不可測。

“王妃娘娘可知道，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去了，會引起何等軒然大波？”

“所以我才要把心酒支走。這兩次，我給陸璟瑜診脈，都未發現異常，但直到今天他跟夏靈犀手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了他的頸後有一道黑線，這是中了‘一線天’的毒！這種慢毒藥潛伏在，若是用特定的藥引遮掩，很難被人發現！”柳南梔對自己的診斷似乎很是自信。

賈太醫用眼神環顧四周，確定他們的對話不會被第三個人聽到。

柳南梔見賈太醫沒有反駁，繼續說道：“稚卿公主對這件事，應該也心裏有數吧？”

賈太醫沉默了片刻，問柳南梔：“你還知道些什麽？”

“這麽說，我的推測都是對的了？”柳南梔反問。

賈太醫微微歎了口氣，“此事事關重大，王妃娘娘切不可有任何冒失之舉！”

“你放心，我沒打算做什麽，隻是想要弄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這件事，我會當做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隻是我作為一個大夫，明知道自己的病人患了什麽病，卻不能出手醫治，這種覺太難了。而且，稚卿公主和陸家主與我的雖然不算太深，但他們都是不錯的人，加上心酒和陸家主……若是能幫上忙，我自然是想幫的，可如果此事是皇上在裏麵手，那我就得多考慮一些了。”

“王妃娘娘能這麽想就好。不過此事，絕非是你能手的！”賈太醫立馬神凝重地警告道。

柳南梔沒有話，靜聽後續。

“你說得沒錯，陸家主的事，的確是皇上在背後縱，但此事是稚卿公主與皇上的易，所以不是旁人能夠管得了的！”賈太醫說道。

“易？”柳南梔不解地問道，但心裏似乎也能猜到一些。

“當年先陸家主早逝，你以為稚卿公主如何能憑這流之，力排萬難，讓的長子坐穩了這家主之位呢？”賈太醫隻是稍稍點撥，便將柳南梔心頭的迷霧都撥開了。

陸璟瑜能坐穩家主之位，是因為有皇帝在背後扶持。皇帝雖然倚重陸家，需要陸家的財力支持自己的政治，但以他的格，也必定對越來越強大的陸家到忌憚，更何況，要想牢固地掌握住陸家，僅僅是靠一層兄妹關係，他並不能放心。所以他利用自己這個大侄子，來做抓住陸家的籌碼。

“給自己的侄子下毒，也虧他下得去手！”柳南梔本來就對皇帝沒什麽好，尤其是在知道他死了自己的娘親之後，心裏更是滿腔憤怒。

“帝王之，非你我所能左右，我們唯一能做的，隻能是旁觀。”賈太醫凝視著柳南梔，“微臣知道，王妃娘娘你醫者仁心，當初對難民尚且如此，何況是自己邊的人？但這件事，絕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你還是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吧！”

“這陸璟瑜也實在是可憐。”柳南梔歎息了一聲。

“要得到一些東西，就注定要失去一些，這是作為掌權者的代價。陸家主自己又何嚐不知道，難道你以為那些藥，是我他他喝下去的不？”賈太醫反問。

柳南梔怔了一下。

是陸璟瑜自己願意的？恐怕當年稚卿公主作出這個決定，也是跟陸璟瑜商議過，是年的陸璟瑜自己點頭同意的？

“那心酒……”

“並不知道此事！”賈太醫鄭重說道，“有時候，無知才是一種福氣。”

柳南梔心頭了然。若是讓心酒知道，一直以來所做的，並不是給陸璟瑜治病，而是從本上就走錯了路，注定隻能徒勞無功的表麵功夫，對來說來說也太殘忍了。

“不過王妃娘娘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種慢毒藥雖然對人有害，但並不會那麽快置人於死地，畢竟皇上還要握這顆棋子呢！”賈太醫安道。

柳南梔點點頭，隻是可憐了心酒，還在為這件事難過呢。

告別賈府之後，柳南梔就直接去了百裏璟叡和李元青下榻的客棧。

巧的是，他們住的地方，正是福臨客棧。

福臨客棧的老板是柳南梔父親的從前的部下，後來傷退役，柳賀便給了他錢，幫助他開了一家店維持營生，所以老板夫婦一直對柳賀念至今，也願意聽從柳南梔的差遣。之前柳南梔與莫家寨的土匪約定在這裏接頭，也是考慮到這裏是自己人的地盤。

客棧開在春風胡同裏，平時人也，多半都是客，百裏璟叡和李元青並不想在宓都引起太大的關注，所以他們表麵上住在如意客棧，實則選了這麽個僻靜的地方，方便行事。

上一次柳南梔向他們二人問起關於陸璟軒的事，李元青明顯有所瞞，他那個人格耿直，不太會撒謊，雖然表現得不明顯，但還是逃不過柳南梔的眼睛。

這一次柳南梔把一切都打探清楚了，也好跟他們說得清楚。

得知柳南梔又是為了陸家二爺的事而來，李元青的表明顯變了一下，接著他掩飾著自己緒，假裝不滿地撅起說道：“王妃娘娘你對別人的事倒是積極得很，就是對我們的事不上心啊！你到底什麽時候跟我們去南疆啊！”

“一碼歸一碼！這是我與陸家的人，我既然答應了要幫他們詢問，自然不能食言！”柳南梔說道。

“可是我們軍中真的沒有一個陸璟軒的人啊！”李元青聳了聳肩。

“他現在或許不陸璟軒！”柳南梔答道。

“那就更難找了！玄冥軍十幾萬人，你連名字都不知道，我上哪兒給您找人去？”李元青眨著眼睛。

這麽急著推，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柳南梔想起心酒那句有而發的話，會不戶是因為陸璟軒本人並不想承認自己的份，所以對外瞞了，而李元青他們可能知道點什麽？

柳南梔試探著問道：“那你們軍中，可有一個天生金瞳的人？”

李元青臉上明顯閃過一抹古怪的神，卻連連搖頭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更別說在我們玄冥軍中了，簡直從來沒有聽說過！”

柳南梔微微瞇起眼眸，打量著李元青說道：“你從來沒有聽說過，卻不問我金瞳是什麽，就直接否認了？”

“誒？”李元青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過於莽撞了，著後腦勺嘿嘿傻笑，企圖掩飾臉上不自然的神，“金……金瞳，顧名思義嘛，不就是眼睛是金的？難道不是嗎？”

“金瞳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虹異癥狀，幾十甚至上百萬的人裏麵才有可能出現一例，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聽說過，對於這樣的人，他們的第一反應，多半會是震驚或者疑。而你兩者都沒有，隻是急著告訴我，沒有這樣一個人，好像是一早就編排好的答案，就等著應付我呢！”柳南梔毫不留地拆穿了李元青。

李元青沒想到眼前這個人這麽厲害，心中暗暗怪自己太不會說謊，一下就被看穿了，用眼角餘瞥著自家主子。

柳南梔順著他的目，看向那個總是跟木頭人一樣站著或者坐著，不怎麽彈也不怎麽說話的蒙麵人。

其實也曾想過，這個百裏璟叡老是用麵罩和鬥笠遮住臉，會不會他就是陸璟軒，所以才不能用真麵目示人？可是世上的事，真有這麽巧合的嗎？又暗暗搖了搖頭。

“其實我就是想告訴那個人，這麽多年來，他的娘親和大哥從未放棄過他。他們一直在找他，想要彌補當年的過失，他們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他，才讓他流離失所。但其實當年他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保護他，我希那個人能夠明白，不要因此而憎恨護他的家人。否則當有一天失去的時候，會後悔莫及的。”柳南梔想起了父親，有點傷。

這時，聽得那麵底下，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你找的那個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