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楠嬤嬤顯然被柳南梔所說的這句話給震驚到了，張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柳南梔，好像是在等柳南梔說是開玩笑的。

但並不是。

柳南梔很認真地看著竹楠嬤嬤，直到竹楠嬤嬤冷靜下來，願意仔細思考說的話為止，才繼續說道：“你知道蕭貴妃的閨名嗎？”

“……”

在古代，一個子，尤其是大家閨秀，們的名字往往會隨著們出嫁而消失，變冠以夫姓的某某氏。所以，竹楠嬤嬤想不起來也很正常。

於是柳南梔自己補充道：“蕭翠琴。蕭貴妃的本名，蕭翠琴。也許，所謂的‘秦夫人’，其實是‘琴夫人’。”

“這個或許隻是巧合罷了。”竹楠嬤嬤還是不太敢相信。

“名字或許是巧合，但如果同時有千萬縷的線條叉在背後，那就不是巧合了。”柳南梔篤定地說道。

“小姐你是認真的？”竹楠嬤嬤確認了一遍，這才敢壯著膽子繼續說下去，“你應該知道，蕭貴妃早在二十年前就……”

“過世了。”柳南梔麵不改地說道。

顯然知道這一點，卻還是說出了剛才那番話。

竹楠嬤嬤意識到事沒那麽簡單，柳南梔既然能說出這句話來，必然還有一些別的證據支撐。

就在竹楠嬤嬤不作聲的這會兒，柳南梔接著問道：“你確定二十年前，蕭貴妃真的離世了嗎？”

“這……”竹楠嬤嬤猶豫起來，“當時朝廷發了訃告，因為蕭貴妃自盡，還牽連了蕭家。而且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蕭貴妃在自己的寢宮裏服毒自盡，還……帶上了年僅六歲的三殿下，想要跟孩子一起共赴黃泉。”

“沒錯，這件事的確天下皆知，不過也正因為我們總是把目聚集在北慕辰上，才忽略了這件事本。每個人聽到這件事，都是在歎北慕辰有多可憐，當然，也因為朝廷的方結論，所以每個人都深信不疑，蕭貴妃已經死了。但如果這一切，都是朝廷的謊言呢？”柳南梔問道。

竹楠嬤嬤被柳南梔問得愣住了。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理由去這麽想。不過柳南梔的懷疑，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對於這件口口相傳的慘劇，卻很有人真的置其中，甚至見過蕭貴妃的首的人也隻有那麽幾個。

“如果那些人的證言也是被安排的呢？”柳南梔繼續追問。

“想要讓蕭貴妃宮中的人，尤其是的丫鬟都作偽證，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竹楠嬤嬤強調。

在皇宮裏對一個貴妃的死瞞天過海，而這個貴妃後來還被安排在冷宮中生存，如果非要說這世上有人能做到這樣的事，那這個人隻能是當今皇上！

竹楠嬤嬤和柳南梔對視一眼，顯然柳南梔正是這個意思。

“沒錯，就是皇上！”

竹楠嬤嬤皺起眉頭，“可是皇上為什麽要這麽做？”

“或許，他是把蕭貴妃當了籌碼。”柳南梔說道。

“籌碼？對誰？”竹楠嬤嬤不解。

柳南梔琢磨了一陣子，腦海裏有許多紛的想法，需要仔細梳理。其實在等待竹楠嬤嬤的這幾天裏，其實柳南梔已經對自己的推測進行了一次梳理，記得北慕辰跟說起蕭家的事時，提到過皇帝對月涼族和月涼蠱的興趣，蕭家實際上也是因此遭殃。

柳南梔沒有直接回答竹楠嬤嬤，而是話鋒一轉，問道：“當年蕭家的案子，你知道多？”

“蕭家？”竹楠嬤嬤有點懵，大概是因為柳南梔今日問的問題，都有點太超出的想象了。要知道，無論是蕭貴妃還是蕭家，在大宛可都基本上等同於忌！不過，既然提到了蕭貴妃，那麽說到蕭家也是理之中。

於是竹楠嬤嬤收起自己的驚愕，將自己所知道的事說了一遍，大致跟外界的傳聞差不多。

“雖然後妃自戕乃是大罪，可當時的蕭家如日中天，真的會因為一個貴妃神錯服毒自殺就被整個株連？”柳南梔反問道。

竹楠嬤嬤沉道：“其實這個案子，我也覺得有古怪，隻不過我一個做奴婢的，也沒有理由去追究底。不過，小姐你怎麽突然對這個案子興趣了？”

“因為我從北慕辰那裏聽到了另一個版本，一個更加真實，也更加淋淋的版本。”柳南梔想起關於蕭家的一切，雖然並非蕭家的人，可是他們的遭遇讓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都是政治強權的害者。

而導致這一切的源，都是皇帝對月涼蠱的追求，是他那該死的野心！

“小姐你……指的是什麽？”竹楠嬤嬤看出柳南梔的表有些不對勁，似帶幾分揣地問道。

“蕭家的事，難道娘你真的不知道嗎？”柳南梔忽然反問。頓了頓，補充道：“二十年前在宓都城發生的大臣暴斃案。”

竹楠嬤嬤一下子瞳孔微張，顯得頗有些張，“這......不就是政治上那一套嗎？聽說被害的好像都是蕭家的政敵，當時查到的證據也指向了蕭家，蕭貴妃被自戕，整個蕭家也就此敗落。這些事奴婢也隻是從旁人裏零零碎碎聽到一些。難道王爺知道一些別的什麽幕？”

柳南梔見娘仍舊極力掩飾著臉上張的神，並且試探著自己，不由歎了口氣：“看來，福伯還沒告訴你吧？”

“告訴我什麽？”竹楠嬤嬤小心翼翼地問。

柳南梔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我的世。娘你應該也知道的吧？”

“……”竹楠嬤嬤十分謹慎，隻要覺得柳南梔有可能隻是在試探，就絕不會半分，所以直到現在，還是對柳南梔所說的那些事三緘其口。

“我娘是月涼皇族後人！”

柳南梔將這句話一說出口，竹楠嬤嬤幾乎是下意識地撲上來捂住了的，還睜大眼睛一臉張地警示：“小姐，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啊！”

柳南梔推開娘的手，低聲音說道：“你知道我不是隨便胡說。”

“那你也不能說這種話！”竹楠嬤嬤語氣嚴肅且篤定。

柳南梔凝神看著竹楠嬤嬤，“那你是承認了？”

竹楠嬤嬤沉默了片刻，才問道：“福如海都告訴你了些什麽？”

柳南梔心道，娘是不是還有什麽想要繼續瞞著，所以想要先打探一下究竟知道些什麽，再決定他們接下去的談話容，哪些可說，哪些不可說。

於是皺起眉頭說道：“該說的都說了。如果還有什麽當時不該說的，也許現在該你來告訴我了。”

“如果福如海都跟你說了，那我也沒什麽瞞你的了。我跟他知道的一樣多。”竹楠嬤嬤說道。

“那關於我娘親，你能多給我講講跟相關的事嗎？我那時候還太小，記得的東西實在是太了。”柳南梔用懇求的語氣問道。

竹楠嬤嬤輕歎了一口氣，握住柳南梔的手，“都是些讓人心碎的陳年往事了，小姐你這會兒還追究它們幹什麽呢？聽兒說你最近和王爺的關係進展了很多，既然如此，就該抓住自己手中能夠掌握的幸福，讓生活往前走才對。”

“我跟他之間，就好像一開始就走錯了路，既不能後退，可就算繼續往前走，也未必會是正確的。”柳南梔搖了搖頭，“我不想討論我跟他的事。”

竹楠嬤嬤拍了拍柳南梔的手背。

柳南梔反握住竹楠嬤嬤的手，哀求道：“您就把以前那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吧。經曆過了那麽多事，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需要事事都需要別人照顧的孩子了，我可以承這一切。”

竹楠嬤嬤眉頭鎖，思考了良久，才沉聲說道：“好吧，既然你對夫人的過去如此執著，那我就跟你說說。”

竹楠嬤嬤生在一個貧困的家庭，很小便被許配了人家，早早婚生子。而的夫家在鎮國公府做長工，嫁過來之後，便也留在鎮國公府做事。原本他們一家過著平淡但滿足的生活，不幸的是，的丈夫和未足月的孩子，在回鄉下探親的時候，被卷一場傾盆大雨帶來的泥石流中而雙雙殞命。

竹楠嬤嬤一時陷悲痛之中。

而就在這個時候，柳南梔誕生了。

柳南梔的母親名喚林羽。接近三十年前，南疆發了一場大宛與南邵諸國的激烈衝撞，雖然有玄冥軍鎮，但對方有整整七個國家結盟，火力很猛，甚至後方還暗暗與北漠勾結。朝廷為了盡快平息戰，老皇帝派出了柳家軍前往南疆支援。帶隊的人則是當時的柳家二爺，柳賀。

就是在這場持續了快三年的戰中，柳賀遇到了藏在堆裏的“小邋遢”。那個年輕人被戰嚇壞了，竟然用一隻手爐召喚出群結隊的毒蛇攻擊柳賀等人。就是在那個時候，柳賀認出了這個人的份，月涼族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