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雨多,這天又開始降雨。
一直待在碎玉軒的寧晚清終于了,披了一件紫的披風,扶著靈霧的手朝殿外走去。
“夫人!”
殿外的太監和宮齊齊行禮,并不阻止去任何地方,低眉順眼的跟在后。
他們以為寧晚清只是在碎玉軒走一走,卻發現走到了殿外,順著宮廊朝未知的方向走去。
兩個領頭的宮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轉頭就朝文華殿跑去。
寧晚清也不阻止,就這麼慢慢的走著。
的腹部愈發沉重了,每走一步就得一口氣,直到一刻鐘后,才終于到了目的地——坤寧宮。
上次的事之后,厲千鈺被足了,關在空空的坤寧宮,這還是那件事之后,寧晚清第一次來這里。
蕭勛只是不許厲千鈺出去,卻沒有阻止任何人進去,寧晚清暢通無阻的進大殿里,殿坐著的人,除了厲千鈺,還有外臣厲轍。
“大嫂。”
厲千鈺和厲轍兩個人都站起來,兩兄妹的臉都十分不好看。
厲千鈺在坤寧宮足七八天了,氣很差,臉上涂了厚厚的一層脂,臉上帶著不解:“大嫂,二哥說你想要一份休書,為何?”
寧晚清面上沒有什麼表,淡淡的問:“休書寫好了嗎?”
“沒有。”厲轍的語氣很不好,聲音非常低沉,“大嫂先給我一個理由。”
寧晚清了角,緋的有些發白,理由……這讓怎麼說?
如果說了,厲轍又怎麼會寫休書?
這個時代,大哥亡,族中兄弟代寫休書是有法律效應的。
只要厲轍寫了休書,那麼,從此以后,和厲家,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當然,理論上來講,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之后,還是要付給厲家養的。
可是,現在的況,并不允許……
不能讓厲家的每一個人,不能讓肚子里的孩子,為他人威脅妥協的工!
寧晚清狠狠地闔上眼眸,再度睜開,眼底已經一片冷清:“沒有理由。”
“……”
厲轍狠狠地甩袖,一些話卡在了嗓子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一路從宮外進來,穿過無數宮墻,到了許多宮,那些宮的議論聲,他不是沒聽見,可是,他不愿意相信。
那個跪在宮外懇求皇上的人,那個為了厲家付出一切的人,那個深大哥的人……怎麼可能會自請休書呢?
他不信,可是又不得不信!
“大嫂,你實話告訴我,那些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寧晚清蹙眉:“什麼是不是真的?”
這些日子天天關在碎玉軒,守在外面的宮太監都是蕭勛親自找的,不可能在背后嚼舌,宮里人的議論,還真沒聽說過。
不過一看厲轍這個表,約約猜到了幾分。
“那些小宮都說大嫂深皇上重,住在碎玉軒,所食所用的東西比坤寧宮的規制還要高一等,那麼請問,大嫂是以什麼份住在碎玉軒?”
厲轍盯著寧晚清,失聲質問道。
個中緣由,別人不知道,厲千鈺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甚至懷疑,當初皇上娶為后,也是為了跟厲家有牽扯,更細的,不敢再深的想。
拉了一把厲轍,聲音有些冷:“二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厲轍了嗓音,“我知道大嫂不可能背叛厲家,但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麼,寫休書可以,但必須給我理由。”
厲千鈺沒再說什麼,大嫂要休書,也想不通為何。
“我沒什麼好辯解的。”寧晚清垂眸,長長的羽睫掃下一片影,“我只是覺得這麼長時間以來,真的太累了,我很累……”
的聲音接近于虛無。
厲轍和厲千鈺無話可說,這麼長時間以來,厲家的哪個人又不累呢?
可他們姓厲,而寧晚清,姓寧。
當初能舍棄寧家,現在也能舍棄厲家。
厲轍的眸子死死地瞪著寧晚清,他不敢相信大嫂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這是大哥深的人,可是在大哥死后,大嫂卻要求離開厲家。
大嫂還那麼年輕,還不到二十歲,他應該支持大嫂開始新的生活,對嗎?
可是為什麼,心里那麼不不愿?
厲家……死的死,走的走,人,就剩那麼幾個了,一點點變得蕭條……
“真熱鬧。”
低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殿的三人均是一震。
逆中,一個穿著明黃龍袍的男子闊步走來,他的臉上明與翳并存,像是兩個極端。
“參見皇上!”
三個人連忙行禮。
厲千鈺低著頭,面蒼白,被咬的沒有一一毫的,藏在袖子里的手也在發抖。
而厲轍,他知道的雖然不多,但約約也能猜到一些,他著角,姿態恭敬。
“無須多禮。”蕭勛淡然的道,他闊步走過去,坐在了主位上,目落在殿三人的上,“方才你們在說什麼?”
厲千鈺咬不語,厲轍臉不好看,也不知道說什麼。
寧晚清始終一派波瀾不驚,手扶著腹部,淡然的開口:“皇上來的正好,剛好可以給民婦評評理。”
語氣平淡,就好像,之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蕭勛覺有一春風拂面而來,將心底的燥熱盡數驅除,他示意太監給寧晚清賜座,這才道:“評什麼理?”
“大宇朝并沒有止寡婦改嫁的律法,既然亡夫已經土,那民婦應當可自請休書。”寧晚清淡淡的開口,“但鎮國公似乎并不愿意寫休書,還請皇上給個說法。”
蕭勛的眉頭微微蹙起。
休書?
阿清要休書,是要跟厲家斬斷關系嗎?
可是,肚子里……
不過,只要能和厲家徹底沒有關系,這個孩子還是很好理的。
他頷首,冷聲道:“雖說民間崇尚寡婦為亡夫守孝至一年,但本朝民風寬厚,斷然不會為難你,只要你心意已決,那朕支持你的決定。”
“謝謝皇上恤。”
寧晚清福,行了一個大禮。
厲轍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的,他想說點什麼,卻又畏懼皇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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