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歸
啪!
咆哮奔騰的江水拍在岸邊的巨石上,散出漫天水花,澆趴在石上小人兒的腦瓜上,稍稍舒緩了小人兒裂的頭痛。
啪!
林如玉費勁擡起雪白卻滿是劃痕的爪子,開粘在臉上的溼發。剛抹去臉上的水要睜開眼睛,卻又拍了一臉水沫。
這特麼……
“大姑娘——”
還不等林如玉罵出口,遠傳來嘹亮喊聲,伴著咆哮的江水,顯得格外歡快。林如玉的角了,心中暗對了句“我特麼還小媳婦呢!”
可待蟲般向後蠕幾下,避開熱奔放的江水,側頭向聲音的方向,見到一個跟自己同樣落湯模樣的瘦高年打著赤腳,笨拙地高舉著一隻繡花鞋向自己奔來時,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刷刷流了下來。
這年,林如玉確信自己是第一次見,但剛被塞腦中不屬於的記憶卻清晰顯示出,這年名林大福,是小姑娘的同姓族人。小姑娘家裡人都喊他傻福,因爲他是個傻子。
但就是這個傻子,在林如玉落水後不顧跳進滔滔江水,把救了起來。只不過,落水的是宣州富商林家十四歲的長房林如玉,被救上來的卻是千年後種花家因病而亡的十七歲孤林如玉。
那個跟同名的小姑娘,已經淹死了。在與母親房氏和五歲的弟弟阿衡一起回外祖家省親的路上,遇到強盜,倉皇逃命中落水淹死了。
林如玉閉上被熾烈的灼疼的雙眼,在心呼喚那個可憐的小姑娘。沒有得到小姑娘的一點回應,腦中卻忽然閃現傻福揹著小姑娘在樹林中狂奔,後還跟著兩個提刀惡人的景象。
恐懼和頭痛齊襲,若不是林如玉已被折磨得習慣病痛,此時說不得就要痛呼出聲了。
“大姑娘,鞋!”
啪嗒、啪嗒……
涼涼的水珠滴落在林如玉剛被太曬暖的小臉上,清涼稍稍舒緩了的頭痛,艱難地睜開眼睛,流著淚擡眸看向面前擋住的憨憨年。
皮黝黑的林大福咧著一口大白牙,把繡花鞋懟到林如玉臉上,興高采烈道,“鞋。”
林如玉努力張開,用嘶啞的嗓音直接吩咐道,“放我邊上。”
林如玉長大的孤兒院裡,有幾個智商不高的棄兒,自小便懂得如何與這樣的孩子相——說話一定直來直去,否則他們聽不懂。
“哦。”
林大福憨憨應了,把溼噠噠的繡花鞋放在石頭上,著林如玉的鼻子。
鬥眼的林如玉了角。
很好,林大福聽明白、也照做了,這說明他的況用專業詞彙講便是輕度弱智,直白說就是:傻子裡的聰明人。
“大姑娘,鞋。”林大福見林如玉趴著不,憨憨提醒道。
一不屬於的張恥襲來,兩隻白帶傷的小腳抖了抖,林如玉咬牙忍住周疼痛翻,大咧咧躺在巨石上,舒了一口氣,嘶啞道,“溼了,曬一曬再穿。”
小姑娘的鞋、釵環都被湍急的江水沖走了。
沖走了……又是一陣讓人忍不住罵孃的頭痛中,一自腦中閃過。林如玉擡手向腰間,待到那明顯的形狀,才鬆了一口氣。幸好,小姑娘的路引、銀票和信都被的母親房氏用油紙包好,進繫帶,沒被水沖走。
半月前準備啓程回外祖家探親時,房氏讓小姑娘把這條繫帶繫上以防萬一時,嫌棄沉甸甸的繫帶與漂亮不搭配的小姑娘,還嘟著小兒不高興了許久。
想到小姑娘的母親,無數畫面閃現,傷痛緒再次襲來,淚奔如滔滔江水的林如玉乾脆閉上眼睛,問道,“大福哥見到我母親和阿衡了麼?”
剛換了位置不遮擋,讓繡花鞋能儘快曬乾的林大福聽了林如玉的話呆愣片刻,然後騰地起,撒開腳丫子便跑。
“大福回來!!!”
“咳,咳——”
林如玉大喊一聲,扯嗆了水的肺管子,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聽到喊聲,林大福又跑回來,站在巨石邊直直盯著林如玉,面帶急切道,“大夫人!”
林如玉住翻騰的五臟六腑,一指旁邊的位置,“坐那,先曬乾裳,咱一塊……去找。”
林大福聽話地坐下,不大一會兒就呵呵笑出了聲,“我大福,我爹說我有大福。”
因爲自己喊他“大福”而非“傻福”,就開心這樣,說明他比自己以爲的還要聰明一些。
林如玉剛勾起角,腦中忽然又閃過一幕:樹林中,一個惡人笑著,一刀砍得林大福皮開綻。林大福一邊喊疼,一邊爬向正被另一個惡人在下欺辱的小姑娘,徒勞想把從惡人下拉出來。
“嘶……”無數塊記憶碎片在腦中拉扯,林如玉坐起,疼得雙手抱頭。
“大姑娘?”林大福爬過來,擡手想拉林如玉的胳膊,卻猛然想起被打胳膊的事,把手了回去。
片刻後,林如玉微著擡起頭,卻見林大福後遠、江上游岸邊有兩個約可見的點在跳。一個記憶碎片明確地告訴,那是惡人手裡的刀在反!林如玉心猛地一,剛站起來,卻因腳踝一陣鑽心的疼,又跌趴在溼的石頭上。
時間迫,林如玉看了一眼紅腫的左腳腳踝,向呆愣的林大福探出雙臂,果斷吩咐道,“惡人來了,大福哥揹我!”
林大福什麼也不問,轉讓林如玉趴在他背上,把背了起來。
林如玉左手向下一按他的後腦勺,右手指出方向,“彎著點腰,向那邊跑,快。”
林大福聽話地彎腰朝,順著林如玉手指的方向穿過半人多高的蘆葦林,鑽進林子急奔。聽到林大福氣聲越來越重,相同的一幕在林如玉裂的頭中閃現,接下來很快要發生的,便是令小姑娘深深恐懼的一幕了!
林如玉咬牙忍疼和恐懼,強令自己冷靜下來,左顧右看尋好位置,才平靜吩咐道,“好了,慢慢停下,把我放下。”
呼呼直的林大福慢慢停住後,林如玉扶著他的肩膀,單腳落地,目堅定。
這片樹林,曾是林大福被殺、小姑娘被辱的絕傷心地。但現在換來到此,此便是兩惡人的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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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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