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那個……一會到了府衙,不要用這種態度對為兄說話,要低眉順眼,要恭敬,要溫和。”
晏三合咬咬牙。
“別咬牙,眼神也要溫和一點,千金大小姐的眼神是的,能出水來……”
“晏三合,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謝知非在晏三合暴怒前趕出聲,笑道:“面無表,目不斜視,沉默就行。”
這個我可以!
晏三合冷哼一聲,甩甩袖揚長而去。
習慣走得快,也記不得腳下有擺,一個踉蹌。
謝知非:“三合,小心!”
李不言:“小姐,小心!”
裴不完:“神婆,小心!”
三聲“小心”中,神婆晏三合撲通摔下去,步搖甩出數丈遠。
一片死寂靜,謝三爺的翹起角。
三合?
嗯,著很順口。
……
南寧府。
府衙。
衙役接過印瞧了瞧,忙恭敬道:“裴大人稍等,我這就去回稟知府大人。”
裴笑隨口一問,“你們大人今天沒有去山間田里?”
衙役一愣,心說他怎麼知道我們家大人有這個習慣?
“大人今兒沒出門。”
裴笑朝謝知非看看:咱們運氣還不錯。
謝知非看看一旁繃著臉,活像誰欠了五萬兩銀子的晏三合:這東邊不順、西邊順。
衙役回來的很快,“裴大人,知府大人有請。”
“前邊帶路。”
“是!”
一行人進到府衙里,穿過兩重朱門后看到有個中年人,背手站在屋檐下。
那人四十左右的年紀,長相普通,皮黝黑,眉心三道深深的川字紋,瞧著頗有幾分滄桑。
要不是上這服加持,本看不出這人竟然是南寧府知府——周也。
知府是正五品,右善世是正六品,位的大小決定著誰要先打招呼。
裴笑上前一抱拳,熱洋溢,“周大人,久仰大名,打擾了,打擾了。”
周也微微一頷首:“裴大人大駕臨,有失遠迎,請!”
腔打完,進到堂,堂擺設簡單肅穆。
眾人落座,衙役上茶。
茶也不是什麼好茶,還有幾片茶梗子浮在上面。
晏三合剛要去喝的時候,只聽后傳來謝知非的一聲咳嗽。
千金大小姐吃的好,喝得好,用得好,這種茶葉是不了眼的。
晏三合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這會被三爺一提醒,端著茶盅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好氣啊!
就在這時,周也目一一掃過六人,最后落在晏三合上。
“這一位是我家最小的妹子,中秋后便要嫁人,這趟出來……”
裴笑重重的嘆了口氣,“不瞞周大人,那門親事連我都瞧著不般配……”
“啪!”
晏三合把茶盅往小幾上重重一擱,臉沉下來。
終于找到機會宣泄了。
“周大人你瞅瞅,你瞅瞅。”
裴笑那個愁云慘淡啊。
“慣得都沒樣了,非要跟著出來,誰都勸不住,一點辦法都沒有。”
周也對大宅門里的事不興趣,收回目,正道:“裴大人此趟遠差,是為了……”
“咳!”
裴笑神坦然,“這一趟原是來查看咱們兩廣寺廟,順道再辦點私事。”
既然是私事,既然找上門來……
周也痛快道:“需要本幫著做些什麼?”
“簡單。”
裴笑子湊近,笑瞇瞇道:“請周大人給我一個去大齊國的路引,方便的話再寫個手書,我想去大齊國的布政使司拜訪一下。”
周也皺眉:“裴大人要去大齊國?”
裴笑訕笑,“是啊,既然來了,就想過去瞧瞧。”
“裴大人,不是本不通融,皇上雖然在大齊國設了布政使司,但大齊國畢竟是異國他邦。”
周也斷然拒絕,“裴大人還是不去的好。”
裴大人皺皺眉,咬咬,一副十分為難的表。
“周大人,此事說來話長,你且聽我一一道來。我外祖母年前去世,臨終前幾個月總念叨著從前的一些舊事……”
按著事先商量好的說辭,裴大人說得簡直比茶肆里的說書人,還要抑揚頓挫。
賢子孝孫的形象,生極了。
周知府聽完,神頗為容,卻沒有一口應下。
“裴大人有所不知,大齊國民風彪悍,老百姓對咱們華國人,十分的不友好。”
“這又是為什麼?”
“這事說來也話長,真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聊得清的。”
周知府抬頭看看裴笑后的三個侍衛。
“裴大人只有三個侍衛,卻還有兩位眷同行,這樣吧,我給再派八個侍衛跟著,大人意下如何?”
“這……”
裴笑躊躇著看了晏三合一眼。
侍衛跟著的確是安全,但也就沒了自由;若不讓跟,這周知府只怕……
權衡利弊后,他笑道:“如此,下便多謝了。”
“裴大人無須客氣。”
周知府擺擺手。
“你們千里迢迢來這里,首要的是安全,萬一出什麼事,我這個南寧府的父母,只怕也做不下去。”
“是,是,是!”
“裴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到了大齊國,還需把帷帽帶好,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
晏三合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裴姑娘是本人,趕回了兩個字:“多謝!”
周也起:“裴大人先喝會茶,我去去就來。”
“不急,不急。”
周也一走,堂屋里安靜下來。
謝知非生怕場面太冷,被人看出異常,就朝邊上的李不言道:“帶小姐去院子里走走,看看景。”
晏三合依舊沉著臉:“外頭太熱,我就這里坐著。”
李不言沖謝知非一聳肩,表示聽小姐的。
謝知非低頭,玩味一笑。
這丫頭自打早上摔了一跤后,別扭到現在,千金大小姐都不用演,現在活就像。
他哪里知道,“千金大小姐”別扭的不是那一跤,而是頭上這沉死人的步搖。
趁這會沒外人,晏三合又要去扶步搖,頭一偏,恰好看到某人低頭淺笑。
姓謝的還敢笑?
晏三合哼一聲,“小謝子。”
謝知非忙道:“小姐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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