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個字落下,吳書年出手,把香放在了燭火上。
所有人的氣息都凝住,目都落在那只香上。
裴笑死死的掐著謝知非的胳膊,隔著服,他都能覺到自己渾的汗正在一豎起來。
“謝五十?
“閉!”
謝知非死死的盯著那柱香,一眨不眨。
院子里,死一樣的寂靜,連最輕微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的放大,拉長,僅僅是幾個呼吸,卻慢得像過了一生一世。
香頭一點點纏上燭火,一縷白煙裊裊上升。
“晏三合,點上了!”
老太太的心魔找對了!
季家有救了!
裴笑欣喜若狂,一扭頭,發現晏三合整個人像從水里撈上來的一樣,渾都被冷汗了。
“你……”
“閉!”
晏三合目始終沒有離開過那香。
這時,吳書年把香進香爐里,偏過臉,目詢問似地看著晏三合。
晏三合輕輕一點頭。
他一直著的脊梁像被上了重,瞬間便坍塌了下去。
周也趕忙推著椅上前,將渾都在打的吳書年攙扶到了椅里。
接下來,便是等待。
香一點點燃著。
那麼安靜。
安靜得讓人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慢慢的,謝知非兩條劍眉擰在了一起。
不太對啊!
上一回點香沒有那麼長的時間,香到香爐里,忽的刮過一陣風,眼睛一閉一睜之間,那香就點完了。
今兒這支……
怎麼燒得這麼慢?
謝知非繃不住了,用胳膊輕輕蹭了蹭晏三合,晏三合像到了驚嚇,渾一哆嗦。
而就在這時,裴笑突然大喊,“怎麼回事,香怎麼突然滅了?”
沒有一風,燒到一半的香竟然自己滅了?
這是見鬼了嗎?
所有人只覺得頭皮發麻,冷汗直飆。
裴笑“嗷唔”一聲,從后面死死的抱住了謝知非。
謝知非渾的都往頭上涌,這會哪還顧得上他,一把抓住晏三合的胳膊。
“晏三合,這怎麼回事?”
晏三合腦子里嗡嗡嗡,豆大的汗從額頭滴下來,一張一合好幾次,終于在一片混沌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別慌。”
掙開謝知非的手,走到香爐前,出手,把那支燃了一半的香拿起來,反反復復的看。
李不言走上來,“小姐?”
晏三合抬頭。
兩人目對視片刻,李不言嘆了口氣后,從手中把香拿走,繼而收進包袱里。
周也一看收香,十分的愕然,“晏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晏三合苦笑,“這香是專門給死人化念解魔點的香,此香會出現三種況。”
周也:“哪三種?”
“第一種香點不著,這代表點香的人不誠心;
第二種香突然斷了,這代表心魔從子上就是錯的;
第三種是點一半滅了,這代表……”
晏三合苦笑:“胡三妹的心魔還不止吳關月這一個。”
什麼?
什麼?
什麼?
“我外祖母還有別的心魔?”
裴笑簡直是抓耳撓腮,心意麻,最后恨不得五臟俱焚,“晏三合,這心魔解一半,那我們季家……”
“不會有任何變化。”
晏三合:“只有心魔都解開,季家才會停止倒霉。”
解一半都已經廢了這麼多周折,還有一半……
我的個親親外祖母哎,你生前悶聲不吭,怎麼死后這邊一個心魔,那邊一個心魔,你這是要把你家外孫子折磨死啊!
裴笑想嚎啕大哭。
“晏姑娘!”
椅里的吳書年低低喚了一聲,“我們……能幫上什麼忙嗎?”
“不急,讓我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晏三合面無表走出院子,將所有人的視線甩在了后。
“哎,怎麼就走了,不一起商量商量嗎?”
裴笑正要追上去,被謝知非一把揪住:“你給我消停點,讓靜一靜。”
……
不知道往哪里走,反正是沿著青石小徑。
怕迷路,走一段又折回去。
天氣炎熱的一風都沒有,蟲鳴聲倒是此起彼伏,可統統沒有落進晏三合的耳朵里。
此刻的腦子,是一駕在曠野里疾馳的千里馬,從胡三妹救下那條黑狗為起點,奔向咽下最后一口氣的終點。
除了一個吳關月,還有什麼能讓胡三妹心念魔的?
是不是掉了什麼?
“書年!”
“主上!”
晏三合腳下一頓,猛的轉過,愣了片刻后,飛快地沖過去。
院子里,椅里的吳書年倒在周也的懷里,一不。
“他怎麼了?”
周也:“疼暈過去了。”
晏三合聲音高起來:“那趕把他抱進房里啊,還愣著干什麼?”
周也抬頭看著晏三合,輕輕笑了,“他來之前待過,不想再回房里,你們來之前,他已經整整一年沒出過那個房間了。”
晏三合心頭微微一刺痛,想也沒想,便道:“黃芪,去把那還魂丹拿來,要快!
這會吃還有用嗎?
黃芪拿不定主意,抬眼去瞄自家主子。
裴笑一聽晏三合說起還魂丹,就知道這個吳書年對他們還有用,“蠢貨,還不快去。”
“慢著!”
阿強上前一步,子擋住了去路。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你個兒子還怕我們賣了你啊?”
裴笑破口大罵,“滾開,老子帶的還魂丹比你們買到的至好十倍。”
阿強一跺腳,“我是想讓他跟著我一道走,我知道近路。”
黃芪:“走!”
裴笑心中滋味難以言喻,訕訕道:“周大人,把他抱到躺椅里去,這樣他會舒服些。”
謝知非也小聲提議:“家里還有沒有藥,可以再喂他吃一點。”
周也摟著吳書年的手,微微戰栗起來。
書年啊,你說對了,這三個年輕人,他們真的都是好人。
“來人!”
周也冷靜吩咐,“拿躺椅來,去煎藥,再去拿床被子。”
“是!”
一通手忙腳后,院子里再度安靜下來。
裴笑看著吳書年的臉,猶豫了好一會,低聲道:“他怕是沒有幾個時辰了,周大人,后事預備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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