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

李不言抱著，沒心沒肺的打著瞌睡。

余下兩位爺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時間從來沒這麼難捱過。

裴笑用腳尖謝知非：晏神婆行不行啊，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都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謝知非：祖宗啊，你盼點好不？

裴笑：我急啊！

謝知非：誰不急？

裴笑：問一問邊上那李神婆，晏神婆到底有幾把握？

謝知非：十。

裴笑：你怎麼知道？

謝知非冷哼：掐指一算！

裴笑想咬死他：你他娘的變謝神了？

“二位爺！”

李不言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睛，“我掐指一算，我家小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謝知非：“……”

裴笑：“……”

就在這時，車簾一掀，晏三合蹭的一下跳進來。

裴笑嚇一跳，里正要“啊”，被謝知非一把捂住。

“晏三合，怎麼樣？”

晏三合直視著謝知非，“我想另一半的心魔應該是找到了，但現在又面臨一個問題。”

謝知非：“說！”

晏三合：“怎麼把他從大牢里弄出來，沐浴更？怎麼準備那些化念解魔的東西？”

謝知非下意識問道：“懷仁呢？”

“聽說在和徐來打太極。”

晏三合手，很不客氣的揪住謝知非的襟，“謝三爺，你的小甜該派上用場了。”

謝知非盯著前的那只手，思忖片刻，極為冷靜回答。

“晏三合，三爺的小甜能準備那些化念解魔的東西，沒辦法把人從大牢里弄出來。還有……”

他兩條劍眉蹙著。

“三爺還必須要有一個明正大的理由，才能讓人去準備這些東西。沒有這個理由，別說一張小甜，就是十張小甜，也辦不事兒。”

晏三合手一松，臉眼可見的塌了下來。

“嗚嗚嗚……”

謝知非一扭頭，見自己還捂著這祖宗的，趕放開。

裴笑把頭探出簾子外，用力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又飛快的了回來。

“我有個主意。”

晏三合和謝知非異口同聲，“快說！”

裴笑：“你們說巧是不巧，今天是我外祖母六十九歲的生辰。”

晏三合不明白，“所以？”

“是這樣的，四九城有個老規矩，老人去世第一年的生辰，孝子賢孫要為過壽。”

裴笑：“如果第一年的壽不過，老人就會認為兒孫沒孝心，以后也不會保佑他們。”

晏三合不可思議，“還有這一說？”

“幸好有這一說。”

裴笑正道：“季家到了這個份上，還不得多求求祖宗保佑？這樣一來，所有的理由都是現的，”

謝知非一擊掌，“如果是這樣，我厚著臉皮去求一求蔡四，應該能把人弄出牢獄，反正就在北司里面，人也跑不掉。”

“等下！”

李不言話道：“別忘了，你們兩人此刻的‘真’，都在玄奘寺。”

裴笑搖搖頭：“顧不上這些了，謝五十，你說呢？”

謝五十沒說話，只是點了下頭。

“行！”

晏三合當機立斷：“行吧。”

“等下。”

謝五十拽住，“晏三合，沒銀子辦不事，咱們還剩下多？”

“不言？”

李不言解下包袱，把花剩下的錢統統拿出來，“還有這麼多。”

謝知非二話不說，統統拿過來，塞到懷里。

晏三合：“夠嗎？”

謝知非深目看著，“本來不夠的，但加上三爺的小甜，夠了。”

嗯！

你的值錢！

晏三合掀簾往下一跳，落地后，又突然折回來，看著裴笑道：“裴大人總在關鍵的時候派上大用場，很好。”

裴笑臉驀的一紅。

菩薩哎！

這是晏神婆第一次當著別人的面夸我，

我，我，我……

我心跳加速了！

……

北司詔獄對于謝三爺來說，有五六個錦衛是能把酒言歡的；有一半錦衛，是混了個臉。

這一點臉足以讓三爺開口求人。

更何況，三爺求人辦事的時候，從來都把自己放得很低，把別人抬得很高。

再配著他那張大姑娘、小媳婦都的臉蛋，鐵石心腸的人都不忍心拒絕。

最最重要的是，三爺求人手上從不落空，好給得很足。

不到一刻時間，僻靜的院子也騰出來了，祭祀臺什麼的也都備下了，就差一個還在牢里的季陵川。

沒有北司老大蔡四點頭，誰也不敢把人從牢獄里放出來，弄不好要掉腦袋的。

蔡四的府邸就安在北司邊上。

他這會懷里摟著個白白凈凈的小太監，正睡著覺呢，見是謝府三爺，又閉上了眼睛繼續睡。

謝知非咳嗽一聲。

沒睜眼。

再咳嗽一聲。

還是沒睜眼。

謝知非無聲笑了兩下，走過去，在床榻邊一屁坐下。

蔡四這時才懶懶的睜開眼睛，尖著嗓子問道：“三爺有什麼事兒？”

謝知非：“今兒是季府老太太頭一年壽，想給老太太過個壽。”

蔡四的聲音更尖了，“三爺這是打算把人弄出來？”

謝知非扯了下角笑笑，“否則我還能求到你這里來？”

蔡四眨兩下眼睛，“太孫殿下在何？”

“在你北司，和徐來一起。”

蔡四長長的指尖在小太監白皙的頸子上一，惹得小太監渾一，像只驚的小兔子一樣拱進他懷里。

“半個時辰，不能再多了。”

謝知非起，低頭看著蔡四那張白面兒，出一個掌，“這個數，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來。”

蔡四余往桌面上一瞄，“讓三爺破費了。”

“破費什麼，能孝敬四哥，是我的福分。”

謝知非從桌上抄起腰牌，扭頭沖那小太監看了一眼，“嘖嘖”了兩聲，“真他娘的人啊！”

小太監剛要從蔡四懷里鉆出來，一聽這話，嚇得又了回去。

“滾！”

蔡四一邊安，一邊沖謝知非的背影罵了一聲。

小太監聽腳步聲走遠，紅了臉鉆出來，“干爹怎麼就把腰牌給他了？”

“小喜兒啊，你記著干爹一句話，不看僧面看佛面。”

小喜兒睜著一雙好看的丹眼，“難不三爺的佛面是太孫？”

蔡四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尖尖笑了兩聲。

“你再記著干爹一句話，跟誰過不去，也別跟銀子過不去，否則，干爹怎麼養得起你這個小妖！”

“干爹……”

小喜兒的已被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