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思居里。
東廂房。
晏三合翻了個。
“睡不著?”
李不言手枕著胳膊,看著帳頂,“是為了杜依云,還是為著謝三爺?”
“都不是。”
晏三合:“在想怎麼查我的事。”
這麼一說,李不言也沒了睡意。
朝夕相三個月下來,謝知非和裴明亭都是聰明人,尤其是前者,看著是個風流紈绔,實際里鬼著呢。
沒有一個很好的說辭,對晏三合來說就是引麻煩上。
“實在不行,把你的事按到我上來。”說。
“不妥。”
晏三合誒了聲,“三爺幾句話一問,你就會餡。”
那是!
他什麼腦子,我什麼腦子?
李不言:“實話實說呢?”
晏三合搖搖頭,“需要解釋的事太多,更不妥。”
“那就比較頭疼了!”
李不言嘆了口氣,剛要接著再說,突然警覺地向窗外,然后輕巧的跳下床,躍到窗戶邊,猛的推開窗。
謝知非剛從墻頭跳下來,穩穩站住。
四目相對,他厚無恥地扯出一記桃花笑。
“嗯,找你家主子有點事。”
“我說三爺!”
李不言氣笑了,“大半夜的你也不至于爬墻吧?做人不能持靚行兇啊!”
持靚行兇?
謝三爺心說,這又是什麼虎狼之詞?
晏三合從李不言的后走出來,眸中發冷:“何事?說!”
謝知非盯著看了片刻,“天這會涼快,你要不要跟我去園子里走走?”
晏三合板著臉,“我怕杜依云和你娘拿著八百米的大刀來追殺我。”
“不會,我向菩薩保證。”
謝知非角略微繃了一下。
“還有,今天的事,我替我娘向你賠個不是,你別和一般計較,要計較沖我來,我隨你怎麼計較。”
晏三合想翻他一個白眼。
和你計較?
你個渣男配嗎?
見面無表,無于衷,謝知非上前一步,話說得十分的犯賤。
“晏三合,你想不想知道我對杜依云是個什麼態度?想就跟我來!”
晏三合咬牙:“我對你什麼態度不興趣,你要是為了鄭家案子來的,那麼……”
“晏三合,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短命?”
他笑得一臉的壞,“想就跟我來!”
晏三合再咬牙。
還不行?
謝知非上前一步,目包含深地端詳著的臉,“晏三合,我這麼急的想查鄭家案子,你知道原因嗎?”
想!
這是晏三合迸出的第一個念頭;
男計!
這是晏三合迸出的第二個念頭;
我有點忍不住了。
這是晏三合迸出的第三個念頭。
三爺像是看出了的負隅頑抗,聲道:“夜風正好,反正你也睡不著,走走吧,嗯?”
晏三合猛的扭頭去看李不言:他怎麼知道我睡不著?
李不言沒去看晏三合,反而沖三爺翹起了大拇指。
三爺的男計,六得飛起啊!
……
謝府的后花園,亭臺樓閣都有,花花草草都有,不奢侈,不闊氣,貴在一個“雅”字。
晏三合是個心里藏著事的人,眼里從沒有這些景致,但走在這個男人邊,不看景就得看他。
算了吧!
還是看景更自在些。
“我對杜依云就是哥哥看妹妹。”
謝知非厚著臉皮把人拉出來,不廢話,直接正題。
“對我的心思我知道,但因為兩家的關系,不能明著拒絕。這多也和我的子有關。”
相幾月,晏三合很清楚他的子。
逢人就三分笑;
說話做事留三分余地;
能和氣生財,絕不惡言相出。
“嗯,就是你說的小甜,胡辣心。”
晏三合嘖嘖兩聲,“三爺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他彎著眼睛笑了,“都被你看了。”
晏三合:“……”
“晏三合。”
謝知非面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僅是眨眼的功夫,好像換了一個似的。
“在謝府,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做的,為了顧全大局,總要舍掉一些什麼。”
“顧全了嗎?”
“顧不全。”
謝知非:“所以剛才送杜依云回去的路上,我對說:三爺對不住,謝家對不住。”
晏三合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謝知非目毫不掩飾的可憐兮兮,“回頭爹要打我,你好歹攔著些!”
晏三合看著這人,覺得他謝玲瓏還差了一口氣。
謝玲瓏只能說明他做人的周到,還不足以形容他變臉之快。
一個人能變出這麼多副面孔?
哼!
他才是唱念做打俱佳,德藝雙馨。
這時,謝知非把可憐兮兮的目一收,又恢復原來那副不大正經的樣子。
“關于杜依云的事兒,你還有什麼可問的?”
“從來沒好奇過,你也完全沒必要說。”
“那哪行呢!”
謝知非笑道:“我得把事都說明白了,你才能看我順眼,才能共事,否則我不真你里的渣男了?”
裴明亭,你個大!
晏三合心里怒罵。
不對啊?
“誰說我要和你共事?”
“這就進下一個話題了!”
謝知非手扯下一片樹葉,放在鼻子下面聞聞,“你還記得關于我講的華國和齊國戰的那段歷史?”
“嗯,三爺娓娓道來。”
“你還記得,我死都不相信鄭家的案子不是吳關月父子做的?”
“嗯,三爺反應強烈。”
“你還記得我從南寧府回來的這一路,一直悶悶不樂嗎?”
“嗯,聽不言說,三爺連裴明亭也不搭理,需要泄火。”
晏三合腦子里忽的閃過什麼,轉頭看他,“難不……”
“沒錯!”
謝知非一點頭,“我和鄭家有一點淵源。”
這話,真正驚到晏三合了。
“我們兩家離得這麼近,長輩都在場走,雖說一個文,一個武,但終歸是有場合見上一見的。”
靜了片刻,他又道:“鄭老將軍最小的兒子有一對龍胎兄妹,哥哥鄭淮左,妹妹鄭淮右。
淮左小我三歲,小時候我們有過幾面之緣。如果他還活著,應該比明亭還要和我親。”
原來如此!
晏三合悄無聲息的垂下了眸子。
“本來這樁事我已經放下了,左右是他命不好,誰知……”
謝知非聲音一下子啞了下去。
“回京的路上,我只要一閉眼,就能夢到淮左渾是的模樣,他才八歲。晏三合……”
晏三合抬起頭,看著他,聲音中褪去了冷,“你說。”
“我總要替他做點什麼,才能安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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