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晏三合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聽外頭湯圓在喊：“三爺怎麼一早就來了。”

“你家小姐呢，起了沒有？”

“還沒起！”

“李不言呢？”

“練拳腳去了。”

“倒是一天不歇。”

謝知非走到窗邊，用手敲敲，“晏三合，你開一下窗。”

晏三合掙扎幾下才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裳后，把窗戶打開，歪著頭神蔫蔫。

“說吧，什麼答復？”

“案卷還有兩三天就到。”

謝知非看著，低聲道：“這事不能在府中進行，百藥堂后頭有個四方院子，以后就在那邊商量事。”

這便是了！

晏三合乜斜著眼睛，才發現這人頂著兩只黑青的眼圈，不知道夜里又做了什麼賊。

“今天我先去鄭府探探路。”

謝知非心頭一熱，便是這樣，只要應承下來，就不會浪費丁點的時間。

他子往前一湊，錯過頭，附在晏三合耳邊道：

“就在四條巷，別的門都上了鎖進不去，西北角那邊有個小門，在一片薔薇花下……”

他說話的時候熱氣吹到耳朵里，晏三合覺得，想避開些，又沒辦法避。

“午時一刻，我在那道門里等你們。”

晏三合詫異，“為什麼是午時？”

“你這會不用化念解魔，夜里進進出出，我爹和大哥會起疑心。白天反而不會。而且……”

謝知非低頭看了一眼。

“這會天熱了，午時大部分的人都會歇上一歇，那條巷子本來人就，那個點更不會有人。”

晏三合徹底醒了，抬頭與他對視：“三爺功夫下得很足啊。”

謝知非勾勾，“人命關天，不敢大意。”

“我待的事呢？”

“放心，丁一已經去辦了。”

男人的就在晏三合鼻子上方，氣息盡數呼在的臉上，比落在耳朵那會還要。

這要換任何子，絕對的臉紅心跳。

晏三合沒有，就這麼直勾勾的打量著他，倒是謝知非有些不住的目，先臉紅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后響起。

“三弟來這麼早啊！”

謝知非緩緩轉過，眼皮也沒眨：“二哥來得也不晚。”

謝不把手里的食盒往上一提。

“聽說昨兒晏姑娘晚飯沒吃好，姨娘一早起來親手做了些面片湯，命我給晏姑娘送來。”

晏姑娘昨兒在哪吃的飯？

為什麼沒吃好？

這其中的種種原因，一夜之間，只怕謝府已人盡皆知。

謝知非心頭越冷，臉上笑得越壞，“二哥，要我怎麼夸姨娘呢，嘖嘖嘖，可太勤快了！”

“父親也是這麼夸的。”

謝不避開老三的目，向晏三合看過去，“晏姑娘嘗嘗，味道是極好的。”

嗯，滿滿的火藥味道。

晏三合一頷首：“多謝。”

謝不把食盒到湯圓手上：“趁熱吃，涼了就糊了。”

“二爺放心，奴婢這就給姑娘盛出來。”

謝不慢慢走到窗前，“姑娘白天無事，想不想出去走走逛逛？

晏三合正拒絕，忽的腦海中靈機一，“好！”

謝不眼里的驚訝掩不住，余向謝老三那頭一掃，聲音帶著笑。

“一個時辰后，我在角門口等著姑娘。”

“好。”

這兩聲好，讓謝知非心里泛上了酸，這種酸和裴明亭給他的酸，還不太一樣。

裴明亭的酸對于謝知非來說，是無奈中又有些看好戲的酸；

但這會泛起的酸……

他又笑起來，“二哥好大的本事，我好話都說盡了，都沒答應。”

“可能是三弟邀請的方式不對。”

“回頭，我要向二哥好好學學。”

“隨時恭候。”

“啪！”

窗戶關上。

晏三合了胳膊上的皮疙瘩，眼中著疑——

就算一個是嫡，一個是庶，在這個外人面前也應該維持一些該有的面。

這兄弟二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

……

謝府有，但都沉在深水底下；

謝府又沒有，短短一刻鐘的時間，晏姑娘要跟著二爺去街上走走的消息，人盡皆知。

濨恩堂里。

老太太正在用早飯，聽到這個消息后，笑瞇瞇的讓下人再添了小半碗粥。

那孩子的子，豈是隨隨便便就跟人走的，由此可見老二了的眼。

好事啊！

……

木香院。

柳姨娘聽到這個消息后，一只秀白如玉的手拍拍兒謝婉姝的手。

“聽姨娘的話，以后還要再和這個晏姑娘走親近些。”

謝婉姝皺眉：“二哥是相中了嗎？”

柳姨娘瞪一眼，“別說，婚姻大事，豈能私相授。”

……

東路，正院。

吳氏幾乎要愉悅的的笑出聲來。

只要不來禍害的三兒，配府里的老二也好，配外頭的哪個男子也罷，都舉雙手贊。

只是老二配這樣一個人，這輩子就休想超過兩個兒子了。

……

方洲院。

朱氏看了春桃一眼，春桃忙掏出兩個鋼板，遞給了跑來報訊的婆子。

等人一走，春桃低聲：“大，難不二爺他真的……”

“有句老話說得好啊。”

朱氏看了看銅鏡里自己秀的臉，悠悠道：“眼見是實，耳聽是虛。要我說啊，眼見都未必是實，咱們且往下看著吧！”

……

馬車里。

謝道之、謝而立一人頂著兩只黑眼圈，面面相覷。

就因為老三晚上鬧的那一出，父子二人一宿沒閉眼。

良久，謝道之開口道：“事已經這樣了，多說無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謝而立點點頭。

“老太太和你母親那邊，我親自去說。”

謝道之嘆了口氣，“老太太是個明白的，你母親……”

謝而立心頭一凜。

不好，怕是昨兒暖閣那頓飯，已經傳到了父親耳朵里。

“老大啊，妻賢夫禍，子孝父寬心啊。”

謝道之一夜沒睡，臉發青，“其實老三拒了也好，杜家姑娘那樣子的娶進來，只怕家中無寧日。”

這話明著是在說杜家姑娘，暗里卻是在說他的親娘吳氏。

謝而立何等聰明，“父親放心，我和大有機會會勸一勸的。”

“是要勸一勸，你們夫妻話，還能聽進去一二分。”

謝道之話鋒一轉，“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聽聽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