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啊！”

李正家的撇撇道。

“大白天的關起了門，一紅一綠兩個丫鬟在外頭守著，奴婢等半天，那門還是關得死死的，也不知道在里頭做些什麼。”

“啪——”

吳氏一掌拍在案幾上，平淡的五扭出一個狠相。

“太太，奴婢多句，說句不該說的話，前頭的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那靜思居的主兒有什麼？”

這話，簡直說到了吳氏的心坎上。

有什麼呢？

嫁妝嫁妝沒有，家世家世沒有，就是一張臉瞧著也不是個有福氣的。

“奴婢還聽說，那晏姑娘沒事就往外跑，深更半夜才回來，清清白白的姑娘，哪會像這樣。”

李正家的連連嘆氣。

“再看邊的那個丫鬟，簡直比主子還猖狂，好好的姑娘家做男人裝扮，像什麼樣子？太太啊，您還是多留個心眼吧！”

“怎麼留心眼。”

吳氏擰著帕子，愁眉道：“老太太的娘家人，老太太，老爺都幫襯著，我的話不頂用的。”

“再不頂用也得說。”

李正家的低聲道：“萬一將來真做了婚事，太太只怕又要被柳姨娘一頭了。”

這話，再一次說到了吳氏的心坎上。

吳氏這輩子最恨的人，非柳姨娘莫屬；恨什麼樣，殺了的心都有。

是正室不錯；

有兒有傍也不錯。

可兒是個嫁不出去的瞎子，兒子是個人盡皆知的短命鬼，就一個老大還算些，可偏偏娶的媳婦，和不是一條心。

柳姨娘呢？

兒子聰明能干，兒俏可，將來一個娶，一個嫁，門第再怎麼樣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老太太還能活幾年，還能護幾年，萬一兩一蹬……

吳氏想著自個的境，再坐不住，“聽說晏姑娘傷了，我瞧瞧去。”

……

靜思居里。

謝知非闔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但兩條俊眉卻微微蹙著，似乎很不舒服。

剛開始，晏三合還沒瞧出他不舒服在哪里，直到李不言指了指謝知非的下。

下有漬滲出來。

晏三合一驚，“謝知非，我讓李不言先背你回去，一會你請的人來了，我去你院里，你看如何？”

謝知非生生熬到現在，就為等這一句話。

他是沒幾天就能活蹦跳，但皮外傷頭三天，一忌，二忌熱。自己這兩趟來去，傷口又裂開了。

裂開也高興，一抬眼人就在面前，心里特踏實。

“那等朱青回來，我讓他來你。”

李不言走到謝知非面前蹲下：“三爺，上來。”

謝知非一大男人，哪好意思讓人背，“我院里有人，湯圓，你去。”

“謝知非，這個時候別；湯圓，你趕去喊裴太醫。”

晏三合口氣很沖，聽在謝知非的耳朵里卻是暖的，“我這不是怕自己子沉，把你家不言壞嗎？”

“三爺快別，兩個你，我都背得，不壞！”

“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也不是客氣的人啊！”

三爺一噎，瞪晏三合一眼，“管管你的人，我沒被人打死，倒要被活活氣死。”

他這一瞪，一雙桃花眼尤為雪亮。

晏三合只覺得心砰的一下，跳得快了半分。

怎麼會呢？

著心口，微蹙著眉想，那張臉被打得面目全非，本瞧不出哪里好看，我為什麼會心跳加速？

晏三合緩緩躺下去，用扇子擋住了臉，這會臉上也有些微微發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腳步走近，懶洋洋道：“不言，他人怎麼樣了？”

院門口，吳氏看著兩張并排的竹榻，只覺得不過氣來，冷笑道：“晏姑娘自己還傷著，怎麼在惦記別人呢。”

晏三合一驚，拿起扇子，見是吳氏，淡淡道：“是太太啊，請坐。”

吳氏朝后看一眼，李正家的忙把手里的紙包拿過去：“晏姑娘，這是太太給的二兩人參，給晏姑娘養傷用。”

晏三合撐著竹榻艱難地坐起來，“多謝，放小幾上吧！”

小幾上，謝知非帶來的二兩蟲草還在，李正家的紙包放下去，朝吳氏努努。

吳氏眼不瞎，瞧得清清楚楚。

聽說柳姨娘看三兒時，咬咬牙拿出了二兩蟲草，這會卻出現在靜思居里……

哼，這妖瞧著清清淡淡，背地里的小作可不。

吳氏在另一張竹榻上坐下，“腳怎麼傷著了？”

晏三合：“自己不小心。”

吳氏一臉的語重心長：“姑娘家，走路要走得穩重，別風風火火的，容易傷著。”

晏三合看了眼吳氏，不說話。

“走路穩重，也就是做事穩重，不浮躁，不輕佻，才是正經子該有的樣子。”

吳氏笑笑：“晏姑娘，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晏三合再看一眼，依舊不說話。

吳氏得不到回應，想了想，又道：“姑娘是老太太的娘家人，老太太這人最重規矩，姑娘不為著別人，只為著老太太，以后……”

話到這里一卡，吳氏吸了口氣，才接下去道：“以后走路也要小心些，別莽撞了。”

“太太原本想說的，是以后行事要收斂收斂吧。”

吳氏一驚，怎麼知道？

“太太看不順眼我，就直截了當說，但要許愿，那得去廟里，千年古剎，那是有求必應。”

吳氏的臉唰的沉下來，蹭的站起來，“晏姑娘，我好心關心你的傷，你竟然不知好歹……”

“喲，這是祖墳都沒哭過來，就跑來哭墳崗了？”

不知何時，李不言走進院里，后還跟著一個臉蒼白的湯圓。

湯圓膽戰心驚地扯了扯李不言的袖，示意別再說了。

李不言能忍住，那不是李不言。

“噢，我明白了，原來太太您不用理家，是閑的。”

吳氏被中了心頭之痛，罵道：“一個服侍人的丫鬟也敢這麼對主子說話，反了天了。”

你是我哪門子主子？

李不言走到吳氏跟前，莞爾一笑。

“太太啊，你得注意點啊，老太太都沒說我家小姐什麼，你就不要越過老人家來教訓人了，這樣顯得……”

李不言眼中出寒的同時，輕輕吐出四個字。

“特別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