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

裴寓的話更是直截了當。

“明亭的婚事，我們夫妻二人早有打算，方的門第比著裴家，只有高，不能低，我不能讓他一個嫡出的，最后被庶出的生生一頭。”

謝而立聽這話里的意思，“裴叔已經決定要把裴家的家業到明亭手上？”

“他居長居嫡，到他手上，才是正理。”

裴寓想著這些年自己的境，臉前所未有的堅定。

“誰說當家人就一定要醫好的，明亭做著，好歹也是個正五品，總能幫襯到家里。再加上岳家的助力，家主的位置他坐得穩穩的。”

謝而立點頭，“裴叔思慮的周全。”

裴太醫嘆了口氣。

“父母子，必為之計深遠，我當年如果沒有岳家的助力，我母親，我大哥豈能服我？不知道得鬧出多幺蛾子。”

正因為裴太醫嘗過這其中的好，所以才會一門心思想為兒子選個好岳家。

晏三合雖說是謝家人，但到底不是親的，娶進門，本服不了眾。

“裴叔是否已經有了人選？”謝而立問。

“左右不過那幾個公侯之府的嫡。”

裴太醫眉頭蹙：“若不是季府的事，人早上門了，好在明亭前幾日升了，他自個腰板起來，沒了季家一樣能事兒。”

“既然已有這樣的打算，裴叔還是早些和明亭底的好。”

“早和他提過，這小子轉個就忘，沒往心上去。”

謝而立笑笑，心說那還不是被你們夫妻寵出來的。

裴寓變了變臉，“……那晏姑娘那頭？”

“裴叔別急。”

謝而立把晏三合的話一五一十的說給裴寓聽。

裴寓聽完，角微翕，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只嘆了一聲：“是個通的，可惜，可惜啊！”

……

晏三合通嗎？

并不！

只是有自知之明。

更何況早就和李不言商量好，自己的找不著，絕不談婚論嫁。

這會正眼的盼著謝知非他們回來，好讓有事做，否則這寸步難行的日子，可太難熬。

正盼著，人就回來了，只有李不言一個人。

李不言見到晏三合的第一個作，就是抱起雙臂，似笑非笑的倚在桌旁。

晏三合一看這副表，“你都知道了？”

“否則能這麼急趕回來？快說說，你是怎麼回他的，我快好奇死了。”

晏三合重復了一遍。

李不言聽完，愣了好一會，突然笑道：“晏三合，這不是你一慣的做派啊。”

“我一慣什麼做派？”

“你會直接對他說……”

李不言學著晏三合的口氣，“這位壯士，神婆不是你能肖想的，我給你指一條活路，趕回家找爹娘去吧。”

晏三合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李不言看得心中驀的一跳。

也難怪裴大人要先斬后奏，笑起來，當真好看極了，眼仁兒比星星還亮。

“得了，不說這個，水月庵如何？”

“湯圓，勞煩給我端碗冰鎮的酸梅湯過來，這鬼天熱死了。”

“來了，姑娘。”

一碗酸梅湯喝完，李不言渾舒暢，便把今天跟在三爺邊聽到的、看到的，一一道來。

末了，從懷里掏出一疊紙，“小姐，你看看吧，這才是靜塵真正的筆跡。”

瘦金？

晏三合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這個靜塵打小應該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

“巧了，三爺也這麼說的。”

晏三合一怔，蹙眉看著李不言，李不言撇撇：“看我做什麼，他就是這麼說的啊！”

“他人呢？”

“剛到府里，就被謝總管攔住了，估計是去勸某人了吧。”

“不言，抱我去書房。”

“干嘛。”

“我來臨一臨這個字。”

字如其人，每一副字，都是書寫者當時心的映照，心不同，字就有細微的不同。

“我的小姐啊，你可真沉得住氣，換了我，怎麼著也得到外頭去瞧瞧熱鬧。”

李不言：“更何況這個熱鬧，還是關于你自己的。”

“我在看熱鬧的同時，他們在看我。”

晏三合冷笑：“何必自己給自己搭個戲臺呢！”

……

世安院。

裴明亭一掌拍在桌上，“這日子，小爺他娘的不過了。”

你還有臉發火？

謝知非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原本以為晏三合的態度說明了一切，這小子幾次挫，怎麼著也得知難而退。

結果倒好，他還越挫越勇了！

“裴明亭。”

謝知非連名帶姓的喊，決定一盆冷水潑過去了。

“弄出這麼大的靜，你是先斬后奏了，可有想一想晏三合的境？”

“我還要想的境，不應該很開心嗎？”

“那是你以為。”

謝知非：“凡事總要講個你我愿，你可有問問愿意不愿意。”

“這種事哪好問的，人家姑娘家臉皮薄，會害。”

“晏三合是那種害的人？”

謝知非冷笑一聲：“你裴明亭就是了站在面前，害的是你，不是。”

裴明亭看了看下。

誒？

好像是的誒！

“這是其一。”

謝知非點點他的腦袋，“其二，你行事之前為什麼不來問問我？”

裴明亭不服氣。

“怎麼，小爺我的婚姻大事，還得經你點頭同意？”

“你來問我，我就會告訴你，晏三合答應留在謝家之前，和謝家約法三章。”

謝知非：“其中一條，便是的婚事只有能做主，誰都不能干涉。”

裴明亭一拍腦袋，“哎啊，那我提親提錯了人，我應該直接向提的。”

“你……”

謝知非別說氣笑，真能被這人氣哭出來。

“行了，我知道錯了。”

裴明亭用肩膀謝知非的。

從得知爹娘急吼吼地沖到謝府，他其實就知道錯了。

他小裴爺不是轉個就忘了，更不是沒往心里去，恰恰相反，他心里明白著呢。

自己的婚事，不僅爹重視，娘重視，趙懷仁說不定也早有安排，總而言之一句話：誰都會稱心，但就不會讓他稱心。

可人活一世，多不容易啊。

胡三妹年輕的時候，還為個吳關月折騰呢，他們倆那才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怎麼，到他小裴爺這里，他應該認命了，妥協了，連個掙扎都沒有，就乖乖進房了？

那多沒意思啊！

“五十。”

小裴爺耷拉下腦袋，聲音得很低很低。

“我查不到的來龍去脈，心里慌，就想為自己搏一搏，我沒想的境，是沒時間去想，來不及了。”

謝知非神大變，“你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