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反應最敏銳，忙迎上去，目在謝知非的臉上掃過，大驚。

“爺，你的臉怎麼了？”

“沒事。”

謝知非擺擺手，走到晏三合和小裴爺的面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小裴爺被他臉上清楚的掌印給激著了：“嘖，你們倆到底是誰霸王誰啊？”

謝知非不理這號王八蛋，眼一偏，盯著晏三合看。

“辛苦了。”

晏三合知道他的子，并不吝嗇自己的關心，“先撤吧，有什麼話車上再說。”

謝知非既不說話，也沒作，眼神里帶著委屈的緒，瞧著可憐兮兮。

“晚點，我讓不言幫你冷敷一下。”

晏三合有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覺，“你要覺得手腳，我來！”

“必須你來！”

謝知非手指了指地上，“這人……”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車上說。”

晏三合轉，臉上、耳邊的紅暈在燈里雖不明顯，卻足以讓謝知非欣。

傻丫頭，為你挨一掌，算什麼呢！

……

“不好了，有人死了。”

一聲大喊引得教坊司眾侍衛紛紛圍過來，為首的蹲下探了探鼻息，搖搖頭。

“沒氣了，找兩人扔墳崗吧。”

“是！”

“來人，去管事那邊說一聲，把這人從名冊上劃去。”

“是！”

就在老嫗的“尸”被扔上車時，謝府的馬車緩緩而。

馬車里，了足足五人，只有一個朱青在外頭駕著車。

黃芪蔫蔫看了晏三合一眼，愧道：“晏姑娘，我什麼都沒有打聽到。”

“我也是！”

李不言：“打聽了一晚上，銀子也使了，只有一個洗的老嫗聽說過逝水的名字，再要問下去，就搖頭一問三不知了。”

“三爺呢？”

晏三合：“可有什麼收獲？”

謝知非淡淡開口，把和夏媽媽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作，都事無巨細地講出來。

說完，余下四人神各異。

黃芪：“……”三爺犧牲太大了。

李不言：“……”三爺掛牌賣笑，得五千兩銀子起步。

小裴爺：“……”子不干凈了，被人擼過了。

晏三合：“……”都是我的錯。

晏三合雖然滿心愧疚，但腦子卻異常的清醒：“夏媽媽的話里，可以提煉出幾個信息：

一、唐之未待嫁閨中有蹊蹺，是不是真和唐岐令有關，暫且不知；

二、唐岐令很學生戴，學生中不乏有有義者；

三、唐岐令的學生中，有一個歲寒三友的，我們必須找到他；

四、李三是個幌子，背后的人不是歲寒三友，而是另有其人。”

小裴爺冷靜接話：“就憑一個歲寒三友的別號，只怕不太好找。”

“歲寒三友是松、竹、梅。”

晏三合：“唐之未書畫俱佳，一定是益于父親唐岐令，唐岐令這人應該是個書畫全才，你們說可對？”

四人雖不知道晏三合想說什麼，但都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既然是書畫全才，既然能教兒，那也一定會教學生。”

晏三合試著往下推演，“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歲寒三友其實是三個人，其中一人擅長畫松，一個擅長畫竹，一個擅長畫梅？”

謝知非覺得這個思路極為新穎，聯想到自己的父親，道：“很有這個可能，我父親擅長畫山水，故別號山水野翁。”

小裴爺：“既然是三個人，那人為什麼不自稱松翁、竹翁、梅翁，歲寒三友代表了三個人，他有什麼資格代表，這說不通。”

晏三合聽著微微皺起眉，小裴爺說得沒錯，確實說不通。

“那你想一個說得通的。”謝知非沖裴笑冷哼一聲。

“我……”

裴笑一噎，變臉道：“謝五十，你要和我抬杠嗎？”

誰有那個閑功夫？

謝知非看著小裴爺的神很鄙視，但一轉頭，便換了一臉的，“晏三合，你繼續往下說。”

晏三合也一噎。

不明白一個人是怎麼做到無變臉的？

“我們直接打聽唐岐令太敏，怕引起別人懷疑，但打聽唐岐令的學生，應該沒什麼問題。”

謝知非：“徐老半娘說他的學生都落魄了。”

“落魄了，那就更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晏三合看向李不言：“不言，你……”

“這事給我。”謝知非出聲打斷，“我有打聽的渠道。”

晏三合頭皮刺啦麻了一下。

主去水月庵調查的是他；

主來教坊司查案的是他；

主以相的，也是他。

這會他又要主打聽歲寒三友……

活了十七年都沒有涌出來過的陌生滋味，這一晚上呼呼呼直往外冒。

李不言一看晏三合的臉，故意噗嗤一笑，“三爺，你最近積極的都讓人有些瞧不明白了。”

瞧不明白就對了。

謝知非的目都在晏三合上，本分不出一去看李不言。

“后面衙門里的事估計會很忙，我沒太多時間，趁著現在有空。”

“嘿！”

李不言笑道：“三爺這話，我聽著有些不住啊！”

三爺這時才給了一個“我管你死活”的表，“晏三合，你說句話。”

晏三合咬了咬，所答非所問：“鄭家的事，我也會盡心。”

好像不這麼說，愧疚就不能消下去；

好像不這麼說，五個指印就不能視而不見；

好像不這麼說，心跳的速度就不能慢下來。

到此刻，晏三合才明白了一點，自己對這個男子其實早就了方寸。

一個人為什麼會對另一個了方寸？

是因為嗎？

這個字從腦子里浮出來，晏三合像是被什麼灼燒了一下。

那個長著桃花眼，笑容浮面，醉了會撒，會要人哄著的風流紈绔……

我？喜？歡？他？

四個字，一個字一個字浮現在腦海里，最后連一句話……晏三合覺自己四經八脈的都燙起來。

這世上，什麼事都抵不過一個“悟”，從前沒往這方面想，諸多事發生在眼前，都能視而不見；

但一旦“悟”了，就如同解人心魔一樣，尋著蛛馬跡找過去，總能找出被人忽略的真相。

晏三合一時間恍惚起來，總覺得的這是一樁不應該發生的事，明明這個人曾經是十七年來最討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