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絕很快就察覺到了,抬頭看了過來,然后遙遙朝一笑,仍舊扶著曲轅梨,一直把這塊地耕完,天也黑了,才跟那家人說了幾句話,慢慢朝這邊走了過來,一邊拍了拍服上的土。
他也不出汗,整個人也不狼狽,若不是自己看到了,真的很難相信,他前一刻是在干農活。
沈晝錦問他:“你怎麼還親自手了?”
霍凌絕嗯了聲,手來牽手,沈晝錦反手抓住,看了看手上的繭子,跟練劍的位置不太一樣:“你這陣子一直這樣?”
霍凌絕帶笑道:“我發現有些事,只用眼睛看,與親自手做,會截然不同。這就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他無聲的嘆了一聲,重新抓住手:“錦兒,我有時候在想,我前世都做了些什麼……我什麼好事也沒做,我也沒學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天天只是在跟那些瘋狗撕咬,面目可憎。我如今回思我那時做主推行的一些國策,我都會滿頭冷汗,想不出我怎麼敢下這樣的命令,想不出在這樣的命令之下,會有多百姓因而難。”
沈晝錦靜靜的聽著。
他聲音很小,幾乎像自言自語:“錦兒,那真的是一場噩夢,很多事,我都不敢多回想。”
他沉默了許久,才又續道:“好在夢醒了,皇上還活著,還會長長久久的坐朝廷,那樣的象不會再發生……我有錦兒,我的錦兒長大了,我沒有后顧之憂,所以錦兒,我想好好的活一輩子,百姓的日子、商賈的日子、匠人的日子……這個天下所有的,我都想認真的一,嘗一嘗,過一過,將來,若有一日,需要我做什麼決定時,我心里能有底。”
昏黃幕中,異常漂亮的年,嗓子低低的:“錦兒,我很想當個好人,好臣子,我真的很想。”
沈晝錦被他說的心的不行,抓住他的手承諾:“你想要的,我全都會為幫你辦到。”
他看著笑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帶著水。
他真好看,又干凈又溫暖又那麼好看,沈爸爸令智昏,想把什麼都給他。
兩人靜靜的站了會兒,一直到院中飯菜杯勺響,才手牽手進去。
換了服去廳里,一進門,陸執戟就大聲道:“錦兒!!”
沈晝錦還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被他嚇了一跳:“啊?”
陸執戟本沒管說什麼,又自己十分驚訝似的,抓住秦云嶠的手:“啊,對呀,你怎麼知道小絕府試是案首?”
秦云嶠:“呵呵!”
陸執戟大聲道:“你呵的對!考前忙的不可開,隨便考考就是案首,你也覺得很呵呵是不是?”
沈晝錦笑的不行,霍凌絕也失笑,幾個人一邊笑一邊坐下吃飯,一邊吃著,沈晝錦就想起來問:“你們說,這邊的……當務之急是什麼?”
陸執戟沒聽懂:“什麼當務之急?”
其它人卻已經聽懂了,各自開始思忖。
西北這邊,土質其實大多都不太好,很多都是棕鈣土、荒漠土,適合種的農作不多,必須得是耐旱的,比如谷子土豆花生之類的,種些沙棘之類的也可以,補充維生素。
正常的土地都貧瘠,荒地就更不用說了,也就是現在,下了開荒可清欠的告示,很多人就著頭皮干,但其實,說真的……花這樣大的力氣去開荒,種不出啥東西來,真不如來工坊做工,幾天就把欠的種子賺回去了。
沈晝錦道:“料。”
霍凌絕卻也同時道:“灌溉。”
沈晝錦不由點頭:“對,灌溉也是。”
灌溉,比較容易些。
沒有專門的打井機,但用之前用過的旋挖鉆機就可以打井,鉆頭的直徑是一米,水井的直徑,一般也就一米。
在水資源厚的地方,可能打上十米幾十米就有水,但這邊水資源比較貧乏,可能要打深水井,而旋挖鉆機只能鉆一百米,所以最好算一算,什麼地方一百米之就有水,若實在不行,也可以像當初挖煤一樣炸一把。
但是料就些難辦了。
西北的土壤,大多屬于堿土,用硫酸銨做料就可以。
硫酸銨,俗稱田,是一種酸料,能使作的枝葉生長旺盛,提高果實品質和產量,增強作對災害的抵抗能力。
這邊有現的煤炭,用簡單的煤堆干餾技就可以生產人造石油,副產品是硫酸銨。
一萬噸原煤,能出油三百噸,出焦六千八百噸左右,硫酸銨一百噸左右。
干倒是好干,也建的起來,但……又回到了之前的顧慮。
打井,是打完就走,誰也不知道是怎麼打的,很好掩飾,但工廠是持續生產,每天都在運作……
這還是手工業的時代,步子邁的太大,真的好嗎?
沈晝錦拍了拍腦袋,道:“先打井吧。先想法子多打井,另外……我育一點沙棘苗出來,放給大家去種,長出來之后可以做果酒、果脯,果,很有營養的,到時候可以回收。”
陸執戟這個吃貨第一個發言:“沙棘是什麼?”
沈晝錦抓了一小把給他:“可好吃了,你嘗嘗。”
陸執戟嘖了一聲:“你一說好吃我不敢吃了。”
一邊小心翼翼的了一個,一臉驚訝的品了品:“居然還行。”
他這麼一說,霍凌絕幾個人也都手拿了,但先不吃,先看別人。
秦云嶠一放進里,就眉頭皺:“這什麼味啊,又苦又酸!”
一邊又手去拿。
他這麼一說,霍凌絕和禇連城都放心了,放進了里,然后一齊擰眉。
秦云嶠一邊酸的直流口水,一邊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騙你們兩個,要反其道而行之!!哈哈哈!!”
沈晝錦笑瞇瞇的看著,然后又拿了幾瓶沙棘出來。
這種調制過的果就很好喝了,一百毫升的小瓶子,沈晝錦自己先打開喝了一口,大家也放心了,都拿過來喝,紛紛道:“還可以。”
“是吧?”沈晝錦道:“這種東西真的很皮實,哪兒都能長,三年就掛果,五六年之后,長出來果實麻麻的,雖然單吃很酸,但怎麼也能當個水果吃,這邊的人天天不吃菜不吃水果的,也不好。”
大家紛紛點頭,一邊各自仰頭喝,喝完了,沈晝錦把瓶子收回空間,霍凌絕才問:“打井?”
沈晝錦道:“我先看看吧,我先看看哪兒能打。”
于是又拿出地圖來卜算。
如今雖然天道弱,但在它向著你的時候,也是很好用的。
反正這次卜算的很快,也跟上前一樣,圈定了大概區域。
這個不比煤礦,沒那麼確,所以圈定了幾個大概區域之后,大家就先就近,估著距離,找合適打井的地方。
這是個慢活兒,沈晝錦也不跟著他們跑,就在家育苗。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行人,十分低調的進了雍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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