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玥略作停頓,繼續道:“兇手擅長手工,尤其是扎人偶,對城中路線悉,又能巧妙地藏兇,故應該是名挑貨郎,主要賣自制玩偶、小兒玩等。“
“支持議和者為兇手的主要挑選對象,當然,從目前的兩名死者來分析,他會從中挑選某個群的典型。
比如第一名死者,代表軍烈家屬,兇手覺得他們支持議和,等于是忘記了親人的慘死,是一種背叛。
第二名死者,代表與戎人有利益往來的商人,這種人在兇手看來,也等同于背叛。“
“兇手接下來會怎麼挑選,尚無法估計。奉勸各位,停止談論與議和相關的話題,提高警惕,尤其是晚上,不要給陌生人開門,若需外出,盡量與伴同行。“
韓玥朝云衍示意,“王爺,我說完了。“
云衍目含贊賞,高聲道:“都聽明白了嗎?”
底下又起嘩然,聽是聽明白了,正因為聽明白了,所以太過震驚。
震驚之一,現在的仵作這麼厲害的嗎?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震驚之二,兇手上過戰場,是西北軍?
要知,西北軍于襄州人而言,恩大如天,等同于守護神。
守護神如今了殺人狂魔,殺的還是老百姓……
他們的心被震碎了,被這寒風吹得七零八落。
不知誰先起了頭,悲憤了控訴與失:“既是西北軍出,錚錚鐵漢,要報仇為何不直接找戎人,殺害百姓,良心何在?!”
“是呀,戎人就在眼前,有種去殺啊!利用百姓,和詐小人有何區別?!”
見百姓越說越激,渠無有些聽不下去了,嚷道:“哎哎哎,你們孰人喪心病狂,和戎人有什麼關系?”
他斜著眼睛看云衍:“晉王不會是想借刀殺人吧?”
云衍嗤笑:“用得著嗎?”
渠無鼻頭,氣道:“襄州都這樣了,本王覺得人安全到了極大的威脅,議和一事,咱們還是盡快吧。這樣吧,三百姬本王不要了,本王就要安寧郡主!至于其他條件……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好說好商量。再說了,北狄力阻南戎進犯,也是為西孰效力,每年拿糧拿錢也是應該的,難不西北軍這些年都不吃不喝?”
云衍靜靜看他,直看得渠無眼神躲閃,才無波無瀾道:“議和乃大事,自是要好好商量,急不得。”
“你不急本王急,瞧瞧,你這襄州城里有多人想殺本王……”
“怕?”
云衍打斷渠無的話,高聲道:“衛軍聽令,從現在起,將驛館好好看著,任何人不得出!”
渠無嚷起來:“晉王這是要本王?”
云衍一笑:“如此,六殿下便不必擔心安全問題了。”
與此同時,韓沖開始帶人疏散人群。
其實,早在韓玥說出兇手特征后,就有大批百姓自離去。說到底,對大多數人而言,國仇家恨是重要,但眼下的一日三餐,家人平安更重要。
但仍有那麼一部分人緒格外激,不聽勸告,在衛軍的退下,疾聲高喊。
“晉王!安寧郡主可是你親妹妹啊!”
“難不你真要把自己的親妹妹送去狼窩嗎?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懼戰?”
“你想議和,可問過那些死在狼崽子手里的西北將士們,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可問過我們,襄州百姓沒有貪生怕死之輩,殺盡戎人,是我輩畢生心愿!”
韓玥本在收拾自己的工箱,聞言,暗驚。
安寧郡主是晉王的妹妹?這個真不知道。
渠無這不是擺明了想惡心云衍嗎?
韓玥回頭去看云衍,只見他雙眸晦暗難明,說道:“議和尚未有定論,本王不許有人再妄議此事!”
語調是慣常的沉肅,不帶波瀾,韓玥卻從中聽到了令人揪心的艱忍。
他心中明明抑著極致的憤怒,不能忍,又不得不忍。
這和他在韓玥心目中的形象是矛盾的,雖一時想不明白矛盾點在哪里,但心里突然不舒服,仿佛看到隊友被欺負了似的。
恰時,屢試屢被打臉的左清左大人按捺不住,開口道:“晉王的話聽不懂嗎?議和乃國之大事,你等如此妄論,居心可誅,都給我押大牢,好好審問!”
云衍眼風剛一,某人的火比他燃的急。
“我看聽不懂話的人還有左大人您吧!”韓玥冷眼道:“晉王分明說的是不許有人再妄言,并沒說要抓人,左大人這是癮發作?不抓幾個人顯不出威?”
左清一愣,見又是這仵作,頓時氣得臉青:“大膽!本乃堂堂正三品,你一個小仵作竟敢當眾指責,以下犯上……“
“怎麼?要連我一塊兒抓?”韓玥嘲諷一笑,“可惜,小的只是個小仵作,未差職,以下犯上那套對我沒用。因為在襄州,百姓言論基本自由,晉王今日特意說過,左大人又沒聽懂?“
“你!“見云衍并未有要管的意思,方知這便是明目張膽的縱容了,左清氣個仰倒,卻是不敢再繼續爭吵下去。
解決了一個,韓玥又面向那幾個還是不肯離去的百姓,突然激怒:“嚷什麼嚷!晉王的話也不聽了?你們這是要造反啊!“
“恨戎人是吧?來來來,你們別攔,戎人就在這里,好幾個呢,讓他們來殺!“
渠無氣得一笑,“你這仵作……好啊,放他們過來,本王讓他們殺!“
韓沖回頭看云衍,見他沒表示,當真就讓出一條道來。
誰知,剛剛還激萬分的幾個人,不但不敢上前,反而下意識退了好幾步。
韓玥冷笑:“氣人人都有,口號人人都會喊!可你們倒是上啊!不敢?害怕?做不到?“
“你們上過戰場?殺過戎人?替百姓流過?見過戰友去的時候是朝氣蓬的大好男兒,卻被那黃沙食了,只留下一堆拾不起來帶不走的白骨?!“
“如果都沒有,你們憑什麼來質問晉王?“
“如果你們中,真有家人尚在軍中,或就在那堆堆白骨中,你們的心愿不該是殺盡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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