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停步，震驚。

天家是在他們？

蕭池握的拳頭了，聲音洪亮道:“孰國能發展到今日，離不開先輩之功。但人無完人，先輩亦有過失之。”

“尤其在與古瀾國戰期間，為求勝而使了一些喪失仁德之事，傷害了最不該傷害的人。”

“朕為蕭家后人，如今的一國之君，有些錯也該認了。今日，就請諸位見證，銘記并正視這段歷史。”

接著，長長的罪狀書展開，蕭池將與古瀾國之間的淵源一一道來。

也將那古瀾國子百里蕓，是如何懷著大大義之心而來道出。

接著，又道出先帝等人是如何陷害閑王，如何做出那些泯滅人，慘無人道之事……

最后，是一長竄的懺悔之詞。

全程，歐槿冷然聽著，仿佛在茶樓聽人說書，偶爾勾一笑，極盡嘲諷之。

倒是百姓比較激。

雖不敢太過，但激憤怒罵聲仍是不絕于耳。

年長者，對閑王多有印象，更是痛心疾首:“閑王一生，征戰無數，為國為民，到頭來落得個一家慘死的下場，天地如何能容啊！”

“是呀，無最是帝王家！”

“蕭家失德，令人心寒。”

也有人還保持著幾分清醒，“再是天大的過錯，先帝已亡，寧淵也死，陳年舊事，陛下還敢拿出來承認，足已證明陛下與先帝不同。乃明磊落，至真之人。”

“也對，兩國戰，總有勝負。想當初，古瀾國人也非善茬，若非先帝狠戾，說不定滅國的就是我們了。”

議論聲，就如這山頂的風，搖擺不定。

歐槿笑聲隨風，聲聲瘆人。

無人理會，遠遠看著，只擔心這人會不會被風吹走。

罪狀書念完，蕭池又道:“兩國戰，勝敗本乃兵家常事。但先輩所舉，有失仁義道德，這錯，該認。”

“因此，朕決定，若尋到古瀾國后人，朕愿意歸還一部分疆土，恢復古瀾國。”

“日后，兩國是友是敵，另作他論。”

這也是他和云衍所商量出的結果，不說仁之義盡，起碼已做出他們所能承范圍的讓步。

歐槿的目的，是復仇復國。

為免當下戰，百姓疾苦，他們愿意主全他的復國。

待他覺得羽盈時，兩國可正面鋒，再痛痛快快一戰豈不更好。

然而，歐槿并不這麼想。

他笑聲愈發狂妄，慢慢站起來，袂翩飛，仙氣飄飄道:“好一個勝敗乃兵家常事！好一個認罪書……”

“陛下用一座廢城，三言兩語，即解除危機，又能收賣人心，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蕭池繃著臉，忍著道:“你還想如何？”

歐槿緩步行至萬丈崖邊，遙古瀾國的方向。

他背對著他們，寒聲飄來:“勝敗乃兵家常事，我認。兵不厭詐，我也認。可敗國留民，不殺俘虜乃是孰國勸降時的條件。想我古瀾國幾次攻破孰國晉州，若非頑強抵抗者，我古瀾國人絕不濫殺無辜。”

“可你們呢？言而無信，以家母為要挾，勸降后，將我古瀾國子民全部殺之，婦孺弱小，無一幸免。至今，他們的尸骨仍飄零在外，牛羊啃咬，踐踏。”

“此乃國仇，不可不報。”

“自古便有兩國戰，不斬來使的規矩。家父家母懷著求和之心而來，卻被利用，陷害，最終慘死……這萬丈崖下，全是作惡多端之人，家父何罪之有？”

歐槿回頭，“此乃家恨，不可不報。”

蕭池被他那滿眸殺氣震得一駭，袖中五指得咯吱作響。

“敢問公子一句，你可知兩國惡，是如何開始？”一直靜默的云衍，突然開口。

歐槿抿，冷著他。

“是不知，還是不敢說？”

云衍冷笑，眸中寒氣乍現，“為修煉邪，古瀾國人頻頻潛晉州，殘害，這便是惡的開始！你還敢說你古瀾國不濫殺無辜！”

“要說威脅，當時的戎人才是孰國最大的威脅。”

“若不是你古瀾國人趁虛而，先埋下禍，何至于走向滅亡。說直白一點，哪個君主不想以以德服人的姿態示人，不想以大義的立場去征服天下！”

“說到底，是古瀾國之邪太惡毒，使人懼怕。”

“胡說！”歐槿厲斥，“他們分明是戰爭所！”

云衍一笑，冷然道:“這便是問題所在，戰爭之下，誰人能清白無辜？不過是立場不同，所見所聞亦不同罷了。”

歐槿大幅度點頭，“晉王說的在理。”

云衍緩了緩，輕嘆:“仇恨若沒有終點，傷害亦不會有終點。”

“所以，我來了。”歐槿笑著他，“今日，我們就來做個了結吧。”

云衍做了個請的手勢，“即是談和，各持態度很正常。我們已表明立場，該公子了。”

“晉王痛快！”歐槿負手而立，飄然若謫仙，雙眸卻似寒星，字字有力的道。

“吾畢生只有一愿，報卻家恨國仇，我古瀾國千萬亡靈。”

“其一，一命償一命，我要陛下親自下令，斬殺五萬子民以祭亡魂。”

“其二，冤有頭債有主，我要殘害我父母的兇手，去到這萬丈崖下為我父母陪葬！活著的斬殺拋尸，死了的，挫骨揚灰！”

他寒一笑，“這兩點你們若能做到，再來談求和。”

“放肆！”蕭池率先暴怒，“你休想！”

如此，他這個君王面掃地，還不如一戰來得痛快。

云衍目一寒，“公子這是沒得談了？”

歐槿輕笑:“如何不談，若不談，我何需來此。就看陛下和晉王是否真有誠意了。”

似累了，他似風一般，眨眼間便已落坐到椅上。

垂眸，音寒:“兩位可慢慢商議，但我這子懼風，怕寒，恐是等不了太長時間。”

“這兩個條件，二位答應我要辦，不答應我亦要辦。”

“為早些回家避風，我每隔一個時辰就毀一座城，區區五萬子民，不過兩三個時辰的事。”

他話音落下，城里突然‘轟’的一聲巨響。

云衍驚目去，皇城的方向塵煙彌漫。

他竟炸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