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幾乎策劃好了一切。

羅漢床被點燃，床幔頃刻間便燃起了大火，因為有香油助燃，火勢蔓延的很快。

整個屋子在最短的時間燒了起來，而張景卻帶著林婧，在火勢蔓延的過程中，離開了廂房，從偏僻的小路繞到後山。

那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忙著救火，現場一片混，誰也沒有發現，張景和林婧已經悄聲無息的離開。

但不管張景再怎麽小心，也總會忙中出錯，比如他無意間落在現場的玉扳指，又比如那被火燒到了一個角的服，都了指證他的鐵證。

“不得不承認，你考慮的很全麵。”顧昭雪聽完了他的講述，心中隻有歎服，“在那麽短的時間裏，你就想出了一個瞞天過海的計劃，如果不是這幾個小小的意外，誰也不會懷疑到你上。”

殺人的兇手，會以為林婧已經死了，不會再繼續下毒手；林婧的清白也保住了，如果驗的人不是顧昭雪，估計也都察覺不到死的人是小柳兒。

如果運氣再好一點，那麽衙門的人甚至真的可能順著金釵上留下的跡和疑點，順藤瓜地找到兇手，替小柳兒討回公道。

想法很好，隻是……天意弄人。

“就算再怎麽全麵，不也被你一眼看麽？”張景笑的有些無奈，“事實證明，這世界上果然沒有不風的牆。”

吳大人在一旁，聽完了整個故事，心裏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整件事疑點頗多，如果張景說的都是真的，那麽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本很好奇，為什麽一開始問你，你什麽都不說？”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為子，本就不該在外言論父母的行為過失，難道我還要把父母在家吵架打鬧的醜事，全部都宣揚出來嗎？”張景反問著。

這倒是可以理解，他如果要解釋自己去無塵庵的原因，就勢必會提到張員外和張夫人的事，那麽所謂的家醜，也就瞞不住了。

“那你為什麽要選擇用金飾來偽造疑點呢？”吳大人又問道。

“我隻知道有句話‘真金不怕火煉’。”張景解釋道，“如果用其他的東西，可能很快就會被那場大火燒沒了、燒化了，但金子不會。我當時無法估計這場火會多長時間被撲滅，為了保險起見，我用金飾偽造了疑點。”

好在那場大火撲滅的及時，金飾沒有出問題，小柳兒上其他的首飾也沒有完全被燒壞，而這就了辨認份最好的證明。

顧昭雪再一次歎，這張公子的確是個秒人。

張公子並不知道原理，隻憑著一句老話就敢做下如此賭注，但卻是知道的——足金是不怕火燒的，在溫度足夠高的況下，金子也隻會稍微變，等到溫度冷卻下來了，又會變回來。

無塵庵的那場火勢雖然大，但溫度還達不到能融化黃金的程度。

***

吳大人按照張景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藏於別院中的林婧。

在審問了林婧之後，發現過程與張景說的完全能對的上，這也就說明了張景沒有撒謊。

“大人，事已經弄清楚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林婧開口問道。

“暫時還不行。”吳大人搖頭，“小柳兒之死的真相還沒查清，兇手還不知道是誰，你的危險還未解除，為了安全起見，最好還是住在縣衙裏，接保護。”

林婧接了吳大人的安排，張景也被放了回去，事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陸沉淵和顧昭雪離開了縣衙，回到林家客棧，把事的經過跟林掌櫃夫婦大致說了一遍，並告訴他們林婧好好地在縣衙住著，他們這才放了心。

上了樓，顧昭雪推門而，誰料陸沉淵也跟在後麵走了進來。

顧昭雪一愣，想起之前在這房間裏洗澡的時候，被陸沉淵看到的事，整個人覺得渾不自在：

“二公子，你的房間在那邊。”

“齊軒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到時候一起稟告，也省的兩頭跑那麽麻煩。”陸沉淵找了個合合理的借口。

反正整個案子，陸沉淵肯定是要掌控的，顧昭雪勢必也一定要弄清楚，那麽還不如讓齊軒一次當著兩人的麵說清楚。

顧昭雪一噎，無話可說，隻得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那麽二公子請自便。”

陸沉淵也不客氣，走過去坐在的對麵，同樣倒了杯水喝著，作優雅翩然，十分好看，那模樣看起來，好像這房間是他的主場。

都不說話，氣氛頓時有些詭異的尷尬，顧昭雪想了想，還是找話題打破了這種沉寂：

“二公子覺不覺得，張景的口供裏，提供了一個很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你是指無塵庵？”陸沉淵接口。

他們兩個人的思路通常況下都是一致的，聰明人看待問題的角度總是與眾不同，所以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其實張景剛提起來的時候，陸沉淵就覺奇怪了。

無塵庵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讓張夫人每次和丈夫吵架的時候，都會去一趟，更重要的是，每一次吵架過後，張員外總是主和好道歉？

這麽聽起來，無塵庵好像是個專門替張夫人排憂解難的地方了。

張夫人心不好，去訴苦，去祈求丈夫回心轉意，然後張員外就真的像是幡然醒悟一樣，兩人重歸於好。

既然張夫人的況是這樣，那麽其他人呢？

“我想起錢剛說過，無塵庵的菩薩很靈驗，有好多人去跟菩薩訴苦，回去之後都能心想事。”顧昭雪說道，“無塵庵的名聲就是這麽傳出去的，可如今看來，隻怕事不簡單。”

“確實不簡單。”陸沉淵點了點頭，“等齊軒他們回來吧，他們這次出去，想必應該能查到一些不一樣的結果。”

顧昭雪看著陸沉淵，隻見他臉上的表仍舊淡漠，有一種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從容。

突然間發現，這麽長時間了，還真的從未見陸沉淵失態過——他就像是從前想象中那種算無策的高人，有能力，有手腕，有勢力，談笑間定生死，雲淡風輕。

開了話題，氣氛不再尷尬，對於無塵庵的推測，兩人早已在張景說出疑點的時候就達了共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音若先回來了，顧昭雪問道：“齊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