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顧昭雪以為，在這個世界上，隻能跟隨大流，聽之任之的。

就包括當初和陸沉諳的婚約，也不過是帶著目的和利益的結合，算不得喜歡陸沉諳，而陸沉諳也算不得真正理解。

在遇到陸沉淵之前，已經為自己設想了兩條後路。

要麽，就是嫁給一個不喜歡不討厭的人，然後平靜安穩地過完一輩子，和其他所有人一樣，永遠被困在方方寸寸的小天地裏，生命就像是一口了無生趣的枯井。

要麽，就是堅定執著地做自己，以一手起死回生的醫，一手鬼斧神工的驗本領，在這個世界上立足行走。

那個時候，知道第二條路要難走的多，過程中必定遇到各種各樣的艱辛困難，但終究沒有放棄，還是走到這條路上來了。

然後遇到了陸沉淵，這個總是在危險時候出現在邊的男人。

從一開始的互相戒備、互相試探，到最後的互相欣賞、互相喜歡，過程是潛移默化的，但最重要的是，他了解，並且尊重。

他知道想做什麽，想要什麽，但不去幹涉，不去阻止，不會用這個世界的條條框框去限製，就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

“進，可同行；退，亦可攜手。他是強者，也是強者。”

這一刻，顧昭雪忽然覺得很窩心，很，但來的快，去的也快，因為明白，這世界上像陸沉淵這樣的人，畢竟還是數：

“隻可惜，你我說再多，也不過是空想。這個世界對人太過苛刻，也不是人人都有一顆包容理解的心。”

“會改變的。”陸沉淵聽了這話，眼神微閃，“不管男人人，人盡其才，盡其用，正確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才能有更強大而長足的發展。”

“談何容易，你我如今連個麵都不敢明正大地，說這些未免太寬泛。”顧昭雪苦笑。

“昭雪，你我明正大傲立於天地間的日子，不會太遠。”陸沉淵的神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鄭重，“有朝一日我若掌權，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革除時弊，用一把鋒利的刀，剜開宸國堆積已久的腐朽毒瘤。”

顧昭雪心裏一震。

靜靜地看著他，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開玩笑的意味。

可惜沒有。

那麽，他說的掌權，是真的。

顧昭雪此時也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麽樣的想法，但確實是第一次，聽到陸沉淵明明白白地說出“他要掌權”這樣的話。

一直都知道他來曆非凡，不同尋常，有著過人的能力手段，還有深不可測的勢力，這樣的人，絕對不會隻單單為了十五年前的案子奔走。

他要革除時弊，他要剜開毒瘤，就意味著他要在宸國進行一場大刀闊斧的作。

而縱觀曆朝曆代，不管是改革也好，新政也罷，如果不是已經站在了一個至高無上的頂端，是無法做到的。

統治階級的利益盤錯節，錯綜複雜，單憑一人之力難以撼，但如果有上位者的支持，部分有誌之人的配合，那麽事就會容易很多。

顧昭雪的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心裏有了猜測：

那麽二公子，到底是盡力配合的有誌之人，還是殺伐決斷的上位之人？

心中猛地一突，答案盤桓在心裏，不言而喻。

直到這一刻，才覺到，自己約約窺見了二公子份的冰山一角，也大約猜到了他想要做的事。

很震撼，很難以想象，也注定意味著有很多曲折坎坷的困難。

但那又如何？

顧昭雪笑了笑，主握住了陸沉淵的手：

“目標遠大，前路不易，但我會一直跟你一起，攜手共進。”

“希心願達的那一天，我可以明正大地昭告天下，我顧昭雪不是攀援依附的淩霄花，我是一個真正的強者，一個能與你並肩而立的強者。”

“進，可同行；退，亦可攜手。”

陸沉淵緩緩地笑了，他不自地將顧昭雪拉到懷裏，地擁著，下擱在的肩頭，微微蹭了蹭，心中的一塌糊塗。

這就是他欣賞並且喜歡的姑娘，這麽聰明，這麽通，這麽睿智！

不需要太多的話，隻言片語，一個眼神，一個作，一個表，都能給出恰到好的回應，並且讓人心底溫暖。

***

柳青楊過來他們吃飯的時候，已經是酉時過了。

外麵天全黑了，唯有碼頭停靠的穿上，出星星點點的燭。

飯菜照舊很盛，而胡正青照舊也不跟他們一起吃，還派人傳了話來，說怕他們不自在，有什麽需要的就隻管找柳青楊，他會安排。

這段日子，三人同吃同住習慣了，倒也沒什麽別扭的，隻是柳青楊偶然抬頭，看到坐在對麵的兩個人，總覺得又有些不同。

怎麽個不同呢？覺更和諧了。

如果說，柳青楊之前覺得，陸沉淵和顧昭雪是一個別人不進去的整，那麽此時此刻，這種覺又更強烈了些。

就好像他們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旁人無法明白的默契。

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也沒有多想，隻說起了正經事：

“對了，二公子，我記得咱們從清竹山的崖頂上掉下來的時候，你的手下也在。這麽長時間了，咱們安全險，是不是應該給他們傳個消息，免得他們擔心？”

“柳大人考慮的是。”陸沉淵點頭，“先前聽胡大人說，船會在此地停靠一夜，明天上午去鎮上采買糧食和其他用品，到時候我會下船，想辦法通知他們。”

柳青楊聞言，點了點頭，也就不再說什麽了，畢竟看陸沉淵的樣子，應該是早有打算。

晚飯後，幾人分開去休息了，這應該是他們離開峽穀之後，第一個能睡在床上的夜晚，竟然覺得無比踏實。

外麵偶爾還傳來風浪聲，這尋常吵得人睡不著的聲音，此時竟然也無比聽。

第二天一早，陸沉淵跟采買的人一起下了船，不出半個時辰就又回來了，手裏還拿著兩串晶瑩飽滿、紅澄澄的糖葫蘆。

一上船，就把糖葫蘆遞給顧昭雪：“聽說你吃這個，看到了，就買給你。”

顧昭雪一見到糖葫蘆，頓時眉開眼笑，拿起一串就咬了一個。

大大的山楂果子被一口含在裏，右邊的臉就鼓了一個包，隻聽含糊不清地問道：

“你哪兒聽說的？”

“保。”陸沉淵笑的神，然後忍不住出手指，了臉上的包，到的臉蛋，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