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雪回到縣衙，聽說柳青楊已經把邵老請過來了，非常欣喜。

放下藥箱，回房換了服，又安排錢進去訂酒菜，這才去見邵老。

晚上給邵老接風洗塵，柳青楊、蘇錦瑟作陪，四個人邊吃邊聊，而邵老也就是從這頓飯裏，看出顧昭雪上蘊藏的力量。

不管是管理崇安縣，還是辦子學堂，或者是想讓碧江改道、徹底解決南方水患，都是十分有創意的想法，很多東西別人不一定能想到的，但是顧昭雪想到了。

不僅想到了，而且還想方設法付出行，讓這些計劃一步步實現。

其他人未必有這種魄力。

邵老對顧昭雪的欣賞越來越深，以至於晚飯過後，兩人繼續去書房聊到半夜，當然，柳青楊和蘇錦瑟也是不會缺席的。

“這是南方的水域圖，是我來到崇安縣之後，派人四查探地形然後畫出來的。”顧昭雪拿出一份十分完整詳細的水域圖，鋪開在案幾上，讓所有人看。

而同樣的，邵老也拿出一份水域圖，這是他過去幾十年對南方水域的研究果。

“千百年前，李冰在蜀地修建都江堰，解決了蜀地水患和百姓用水問題，乃是利國利民的大工程。我按照古書上傳下來的辦法，派人進行實地考察，並且也曾走訪了南方好幾個郡縣，才得出了這圖上的一些東西。”邵老說道。

兩份水域圖放在一起，大同小異。

然後幾個人就開始討論碧江水改道的問題，有邵老這個經驗富的人做指導，加上顧昭雪有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想法和創意，這一晚上的討論可謂是進展飛速。

“……其實我建議把碧江分為上中下三個部分，上遊植樹造林，植被多了可以防止水土流失；中遊地區自然是重新修建堤壩，要比之前那個堤壩更高更穩固；下遊的話要拓寬河道，裁彎取直……”

顧昭雪將自己知道的那些東西，一條一條的說出來，這些全都是曾經在書上學到的理論知識，完全沒有任何實踐經驗支撐。

但邵老不同，邵老有富的經驗，一聽顧昭雪那些話，腦海中便靈一閃，那些措施可作，那些不太符合碧江的實際況，他都一清二楚。

幾乎就是在這個晚上，邵老便拿出了治水的初步章程。

蘇錦瑟不怎麽聽得懂，但是卻能看出另外三個人臉上的興，像是找到了什麽寶藏一樣，眼中泛著，在搖曳的燭火中看起來熠熠生輝。

靜悄悄地離開，去了廚房，給他們泡了幾杯茶，送到書房。

對蘇錦瑟而言，幫不了別的什麽，提不出什麽有建設的意見或者建議，便隻能在這些小事上幫幫忙了。

可沒想到的是，端著托盤朝著書房走，剛走到半路，這天兒也不知道怎麽地，一場暴雨就嘩啦啦地下了下來，簡直不給人一點反應的時間。

蘇錦瑟端著托盤，又不敢奔跑，怕托盤裏的茶水潑出來，於是隻能三兩步疾走到抄手遊廊裏，找了個地方把托盤放下，了上的雨水，然後才繼續朝書房而去。

到書房的時候，看到邵老、顧昭雪、柳青楊他們還依舊激烈的討論著，於是默默地給他們上了茶，本來不想打擾他們的，但沒想到柳青楊看到的袖了一大片。

“怎麽弄了？雖然現在是夏天，但夜裏風大，服了要馬上換，否則容易著涼的。”柳青楊趕拉著，上下打量著，看到的頭發也有些潤，便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袖替拭。

蘇錦瑟會到柳青楊的關切，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另外兩人，才回答道：

“我沒事的，就淋了一點雨而已。”

“淋雨？下雨了？”顧昭雪愕然，趕走到門邊去打開看。

當把門打開的那一瞬，雨勢突然變大，劈裏啪啦地砸在地上，竟是比鞭炮聲還響亮。

“我們聊的投，竟然都沒有發現外麵下雨了。”顧昭雪看到這大雨，突然歎著，“今夜這場雨來勢洶洶，也不知道文嘉縣和曲縣怎麽樣了，估計這場雨之後，很快又會多一批災民。”

隻可惜，他們還沒有商量出切實可行的法子，來避免這一切。

這個夏天還隻過去了三分之一，如果這樣的大雨再來幾次的話，還不知道災該多麽嚴重。

很顯然，顧昭雪想到的事，邵老也想到了，他當即說道：

“事不宜遲，我看我們明天就得出發前往災區縣，實地勘測地形，把剛才討論的幾個不確定的地方都探查一遍。若是沒有問題，就必須得說服百姓遷居了。”

“前輩說的是。”顧昭雪點點頭，“這雨來的突然，到時候災區縣肯定混，正是需要我們的時候。”

“那還等什麽？明天我們就出發唄！”蘇錦瑟跟著說了一句。

“蘇姑娘，你就留在這裏吧。”顧昭雪笑道，“你不是還要幫我開子學堂嗎？災區縣的事我們去就好，柳大哥會在崇安縣坐鎮，負責統籌兼顧，你就在這裏陪他。”

“昭雪妹子，我還是跟你們一起……”

“去那麽多人沒用，崇安縣我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需要有個人在這裏負責，而你是最好的人選。”顧昭雪說道，“我邊有錢進和錢明，不會有什麽事的。”

商量好之後，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而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邵老，看著外麵漫天的雨幕，眼底閃過一抹沉重之。

天災，是最無可奈何的事。

可如果朝廷早點重視南方水患這件事，是不是就不會有如今的死傷無數？說到底，還是因為朝廷的不作為，才有了現在的惡果。

由於第二天要出門，所以他們都沒有再繼續討論，而是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旦日一早，顧昭雪吩咐錢進和錢明收拾東西，準備出發；而邵老就更簡單了，他本就是昨日才到的，他的行李都沒來得及拆封，便又被運上車，浩浩地繼續向南。

這一夜雨沒停，雨勢也沒有減小的趨勢，這個事實讓所有的人都心沉重。

尤其是那些經曆過水患，家被毀了而背井離鄉的災民們，甚至有些人看著漫天大雨默默垂淚，歎著老天爺不長眼，管不住那肆掠的龍王爺，讓人間遭了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