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回到a市，讓意想不到的是，裴宣錄完口供，基本排除嫌疑，已經可以離開了。關聯到校園霸凌案的已經三條人命了，裴宣是最大的嫌疑人，他能這麼快出來，只能說明他有不在場證據，而且很充分。

楚意讓陸野直接把車開到市局門口，下車的時候，看到馬路對面停了三輛面包，有一輛駕駛室的車窗是開的，一個寸頭，十分健壯的男人正吸著煙往這邊看。

深吸一口氣，轉頭對陸野道：“等會兒裴宣一出來，我們趕上車離開。”

陸野也注意到了那三輛面包車，但沒有說什麼，悶頭應了一聲。

沒有等多久，裴宣出來了，他服皺的，眼底有青。看到楚意，他一臉歉意的沖笑了笑。

楚意回頭見那三輛面包車的駕駛室窗戶都打開了，三雙眼睛盯著這邊，忙招呼裴宣趕上車。他們車子上路，那三輛面包車跟在后面。

“陸野，開快點！”楚意一邊往后看一邊催促陸野。

陸野踩上油門，很快將三輛面包車甩到后面了。

楚意這才松了口氣，再看裴宣，他窩在座椅里悶聲不語。

“你……”

楚意有一肚子話想問，但此刻卻不知怎麼開口，不知該不該問了。

“我們現在去哪兒？”裴宣抬頭問。

“我先送你回家吧。”楚意道。

裴宣默了一下，“可以送我去西郊墓園嗎？”

“我覺得你還是先回家休息吧，不急在這一時半兒會兒。”

“自他去世，我這些年從未去見過他，已經十五年了，怎麼會不急。”

楚意嘆了口氣，讓陸野去西郊墓園。

深秋的墓園，比任何季節都更凄涼蕭瑟。踩在枯黃的落葉上，遠是已經被風吹的有些禿的山林，近是毫無生機的草地。

一個個墓碑整齊劃一，肅穆沉重。

楚意跟在裴宣后面，陸野跟在后面，很快來到一個墓前。楚意看向墓碑，照片是個笑得很的年，而且一看就是那種運健將，皮被曬小麥。

再往下看，墓碑上寫著死者的名字：段玉。

楚意之前在車上翻到那件校園霸凌案，其中死者就是段玉。當年那件事鬧得大的，但到最后幾個參與霸凌的同學，只有一個家庭背景普通的被學校開除，其他三人，白書羽、沈家恒和季晨凡，仍舊繼續學業，似乎毫沒有影響。

裴宣看著那張照片許久許久，臉上并沒有什麼表，只眼眸劇烈閃著，像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改用什麼樣的心去面對這個死去故友，只是這緒很強烈。

許久后，他笑了一聲。

“沈家恒被困死在公園的護墻里，白書羽死在一棵海棠樹下，季晨凡從你跳的那個樓頂掉下去了。”

說完，他又靜了許久。

“可其實真正害死你的人，是我。”

裴宣蹲下，開始手清理墓碑周圍的雜草，用手一點點將墓碑干凈，一邊一邊懺悔。

“當年的我太懦弱了，時常被他們欺負，漸漸竟然習慣了。我沒有朋友，班里的同學都罵我娘娘腔。直到你轉到我們班，你那麼開朗，那麼笑，還喜歡幫助同學，你說想和我做朋友。當時我應該拒絕的，但貪心的答應了。他們欺負我的時候，你幫我出頭，你幫我打回去，但你也因此得罪了他們。有一次，我們被堵在學校后面的小巷子里，他們人多，先將你打了一頓，而后我穿上子，還強行著你對我做出那些惡心的作，他們拍照片。從那兒后，我們倆就一直被他們威脅，被他們毆打，你漸漸不笑了，但你從來沒有疏遠我。有一次，他們又把我們堵起來打，你拼了命的跟他們對打，還要我一起還擊，可我……我不敢，我當時想的只是這種酷刑快點結束，只要結束就好了。那次你被打得很慘，我把你送到診所，你第一次對我發脾氣，還說跟我絕。但之后他們再欺負我，你依舊幫我打。初三臨放暑假的時候，我們又被他們堵上，而且被帶到那棟廢棄的大樓，來到樓頂。他們打我們，你仍舊反抗，跟他們對打，這時白書羽拿出手機，說你再還手就把那些照片發到網上。”

說到這里，裴宣一把抓住旁邊的枯草，已經憤怒至極。

“其實我不怕的，本來我也已經爛了，但我不想你被他們毀了，第一次鼓起勇氣反擊，沖上去搶白書羽的手機，而他氣急敗壞的竟然真的將照片發出去了。”

“那一刻，你臉突然變得慘白。這時季晨凡變了魔鬼，他沖我們喊著：以后你們在所有眼里都是變態了，無論怎麼解釋，沒人信的。我要是你們，我就從這里跳下去，省得爹媽也跟著你們丟人！”

“這句話了你，你竟然真的走到了樓頂的邊緣。我喊著，試圖拉你，但你只是回頭沖我看了一眼，而后決絕跳了下去。”

裴宣說到這里，轉而癱跪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我永遠忘不了你那一眼，你怨我，你恨我，你后悔跟我做朋友。”

裴宣的聲音不大，但四周太安靜了，所以楚意聽得清清楚楚。不知何時握了拳頭，仿佛也被裴宣染了一般，滿腔的恨意。

所以施暴的人都該死！

腦子里突然浮現這句話，楚意自己都嚇了一跳。都如此，更何況被毒害這麼深的裴宣，甚至直到現在，他依舊被欺凌著。

“如果我當初不答應和你做朋友，如果我和你一起反抗，如果那天在樓頂我拉住你了……”裴宣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段玉，最最對不住你的人是我。”

許久，裴宣收起緒，一字一句道：“現在他們三個死了，但還有一個，他也會有報應的。”

“還有誰？”楚意忍不住問。

裴宣搖頭苦笑，“你不需要知道。”

“你……季晨凡的死，真的是你？”

裴宣看向楚意，“我的嫌疑最大，警方也這麼認為，但確實不是我。”

見楚意明顯不大相信，他解釋道：“那晚我失眠了，本來想去藥店買安眠藥，但下來后發現下雨了，便想在大堂等雨小了再去，結果聽著雨聲睡著了，睡了一晚。那監視正對著我，值班的工作人員期間還給我蓋過毯子，所以我的不在場證據十分充足。但將證據撇到一邊，作為朋友，我很明確的告訴你，季晨凡的死真的跟我無關，雖然……我非常想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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