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跟著周絮穿街走巷得一路小跑，跑得嚨里像是燃起了一團火，張著才能哈赤哈赤得氣，不然就得被自己給憋死了似的。

但周絮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只在快要追不上的時候才會慢下來等等，然后再繼續向東城墻的方向趕。

約莫半個時辰，他們才來到東城墻下那個熱鬧的早市。

熱氣騰騰的蒸屜正向碧空輸送云朵，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歡騰的河流，穿梭在兩側擺滿攤位的長街上，左邊那面高聳的城墻宛如一道天塹，將安居樂業與戰火紛飛隔了兩個世界。

周絮仰著頭，在城墻上方逡巡著，像是在找著什麼。

全然不知的小喜已經一頭扎進了早市里，在攤位上挑選著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拿起一個木制小錘，高興得用胳膊肘頂了頂后的人，“周公子，這個小錘是不是很有趣，將來小世子肯定喜歡！”

后沒聲音回應，才轉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一個材敦厚的老大叔，正一臉不悅得瞪著。

小喜嚇了一跳，慌忙向那人道歉，然后出人群四尋找周絮。

“周公子！”

“周公子你在哪兒啊！”

沿著長街一路找，才在街邊的一顆大槐樹上看到了周絮，他正坐在一樹杈上，兩懸空，一前一后得晃著。

而目，對著城墻之上，仿佛定格了一般。

小喜朝他揮了揮手，“周公子，你怎麼在這兒啊！”

周絮低下頭看著懷里已經抱著不東西的小喜，猶豫了一下，問：“要上來嗎？”

小喜毫不遲疑得點頭。

周絮飛下去，拽住小喜的胳膊向上一提，小喜顧此失彼，懷里的東西撒了一地，的小圓臉噌的一下通紅，慌忙道歉然后蹲下去將東西都撿了起來。

周絮皺了皺眉，等重新站起來，便改攬住的肩膀，然后將人帶到了那大樹杈子上坐好。

小喜以前在村里也爬過樹，自然不怕，只是和一個俊俏年郎一起坐在樹杈上，真是頭一回，臉上的紅暈就好像咕嘟咕嘟冒泡的熱水，溫度只升不降。

“你看城墻上，是王妃娘娘。”周絮突然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小喜深吸一口氣，視線從他的側臉上移開，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還真的看到了正在城墻上慢慢走著的慕容諾，不只是，還有王爺和慕容老爺！

陪在他們邊的，就是昨晚在庭院里見過的那位駱太守，還有幾位同樣穿著服或鎧甲的男子。

縱然只有遠遠的一抹鵝黃倩影，但慕容諾在人群中還是那麼耀眼的存在，清風拂，紗飄舞，不見面容，卻更似云中仙，令人浮想不絕。

“你……是特地來這兒看王妃娘娘的？”

小喜單純，卻不是個小笨蛋，尤其跟在王爺和王妃娘娘這兩個聰明人邊耳濡目染，也越發機靈了。

周絮大方頷首，一點沒有瞞的意思。

小喜也跟著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來昨晚在庭院里，周絮給慕容諾剝瓜子倒茶，怎麼那麼像往日在王府里，王爺對王妃娘娘做的事？

腦子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轉過頭瞪大眼睛打量周絮。

“你該不會喜歡王妃娘娘吧？”

“喜歡。”

周絮又點頭，忽然頓了一下，再開口，“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喜提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氣這才松了出去，想到慕容諾以前救自己，又將自己接進王府里照顧的種種回憶，也不自覺彎起角。

“王妃娘娘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雖然表面上有主仆之分，但小喜心里明白，慕容諾從未有一刻將視為奴仆過，是真心待自己好的。

周絮皺了皺眉，視線依舊盯著城墻上的那道影。

此時應該是停下來休息了，沐清風、慕容云和駱文斌站在一起說著什麼，慕容諾則獨自走到一旁憑欄遠眺，好像在欣賞整個桑城。

“其實如果你不解釋，我還以為你對王妃娘娘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呢！”小喜向來藏不住話。

“沒有人教過我，該怎麼對待最好的朋友。”周絮回答。

小喜點點頭，難怪會讓人誤會啊。

“其實……”想說，可以再多一些朋友，也許就會索出更好的方法來了。

“不過，我覺得這樣很好。”

周絮打斷，又不自道，“好。”

小喜便沒再說什麼，抬起頭跟他一起去看那道影。

大概是每日都能見到的緣故，小喜不像其他人那般被慕容諾所驚艷，還見過慕容諾不修邊幅，躲在馬車里吃荔枝，吃得頭發都粘在滿是糖的角上的模樣呢！

笑了笑，“我還是更喜歡王妃素日里的樣子。”

比今日的端莊高雅，更親切，也更活潑。

“你每日都跟在王妃邊嗎？”

周絮終于轉過頭來，猝不及防得與小喜正盯著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小喜頓時赧然，視線躲開然后點了點頭。

“是啊……”

“所以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你都知道嗎？”

“啊？算是吧，其實王妃娘娘為人隨和，飲食起居都沒有什麼挑剔的，除了驗尸的工護得，不讓旁人之外……”

小喜不自覺絮叨起來，周絮‘嗯’了一聲，又突然問：“東西買完了嗎？”

“啊？！”小喜一怔，“還沒有……”

“那走吧。”

周絮二話不說，攬住小喜的肩膀帶著跳下樹，直到落在地上，小喜都還沒反應過來，怎麼這年的心思說變就變，那麼讓人猝不及防的啊？

周絮拍拍屁上的灰塵，徑直像早市的攤位那邊走去。

小喜趕忙追上，跑了兩步又停下來，下意識向剛才慕容諾站的位置抬頭了一眼，卻不見了的影，頓時明白了什麼，但也來不及多想，攏了攏懷里的東西，繼續向周絮追了過去。

……

城墻上。

慕容諾已經換到了另外一邊的欄桿旁邊，從桑城看到了桑城外。

城門下有不等待城的百姓和商隊，因為靠近邊境，所以守城關卡的檢查特別嚴格，城也比較慢。

遠眺而去，除了延綿的青翠群山之外，便是天邊宛如棉花堆一樣的白云，若不是耳邊三個聲音正在研究邊境戰事的準備，慕容諾便會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覺來。

“下已經拿到胡將軍邊以為副將的手書，那筆記與信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至于箭矢，下也派人調查過了，胡將軍用私募的軍餉鍛造了不兵，全部沒有家的印記，但從圖紙來看，正是與王爺收繳的箭矢一模一樣。”

“昨日王爺派部下給下看的那些報，下并非沒有耳聞，這些年來胡將軍一直克扣軍餉，招募私兵，還多次調桑城和玉關的守城軍……

“哼！他的野心已是昭然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