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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被嚇得暈死過去,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被蘇梨和趙寒灼方纔那一番腥殘忍的敘述嚇得後退,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一個不留神,自己也了他們口中那慘死之人。
大理寺的人對於抄家一事很是稔,沒一會兒京兆尹府就被搬了個空,魏氏也被擡上囚車。
蘇梨跟趙寒灼道了謝,便帶著蘇湛回了馬車。
馬車繼續慢吞吞的往前走,蘇梨眸底沒了冰寒,只剩下難以言說的悲愴。
察覺到的難過,蘇湛很是乖巧的在懷裡,用小腦袋拱了拱蘇梨的下,的髮蹭得脖子微微發。
“孃親,你怎麼了?是不是剛剛那個老太婆欺負你了?”
蘇湛最近被養得又圓潤了許多,胖乎乎的小臉仍是純善無害,毫沒這些時日的風波影響,蘇梨眨眨眼睛,眼眶發熱,捧著他的小臉親暱的蹭蹭他的鼻尖:“沒有欺負我,但欺負我二姐了。”
蘇湛第一次聽說蘇梨還有個二姐,但見已紅了眼眶,便握著小拳頭憤憤道:“這個老太婆欺負我二姨,必然不是好人,下次我看見,我定然幫二姨好好出氣!”
他說得真切人,蘇梨沒忍住,抱著他又笑又哭:“好!”
蘇湛原是想安蘇梨,沒想到反而惹哭了起來,連忙抓著袖子幫蘇梨眼淚:“孃親不要哭,阿湛最會逗人開心了,下次孃親帶上我去見二姨,我定能哄得二姨開開心心,再也想不起任何委屈的事來!”
他越是懂事,說出來的話,越讓蘇梨剋制不住的難過。
眼淚越發洶涌,蘇梨說不出話來,只能抱住蘇湛。
沒辦法告訴蘇湛,再也沒辦法帶他去見二姨了,因爲二姨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人,用極極的聲音喚‘阿梨’,擔心會不會傷會不會難過……
哭了一路,下馬車的時候,蘇梨的腦袋更暈了。
尚書府果然已經被搬空,偌大的府院空的,幾乎聽不到人聲。
蘇湛的小肩膀已經被蘇梨的眼淚打溼,他抓著蘇梨的手,不停地跟說著府裡的況,想借此轉移蘇梨的注意力。
“……趙叔叔來搬了東西以後,外祖父和兩個舅舅就和府裡的人一起被帶走了,外祖母沒回來,好像還被關在趙叔叔住的大理寺,陸爺爺之前就有派人保護我,但是大家都走了,孃親也不在,我一個人還是有點害怕。”
“是孃親不好,孃親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蘇梨心疼的蘇湛的腦袋,蘇湛連忙在掌心蹭蹭,孃親不哭就最好啦。
兩人一路往裡面走,路過蘇梨祖母院子的時候,蘇湛拉著蘇梨往旁邊走了走,小臉繃著,小聲跟蘇梨:“趙叔叔來了以後,第二天他們說曾外祖母在房樑上掛了條白綾,不讓我到這裡來,說太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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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怔愣,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那院子。
很小很小的時候,們姐妹三人其實很喜歡到祖母的院子來玩,在祖母這裡,趙氏沒那麼兇,爲了裝大度,有什麼好東西,也會準備三份,雖然蘇挽月拿到的一定是最好的,可蘇梨和蘇喚月都會因此很開心。
們知道庶是什麼意思,也一直遵守著本分不曾想過要與蘇挽月爭什麼,可蘇挽月和趙氏容不下們。
蘇家家風很嚴,祖母在家中有很高的威嚴,有時連蘇良行都要聽的訓誡,當初拍板要將蘇梨沉塘的時候,上那種生殺予奪的模樣還深深的印在蘇梨腦海裡面。
蘇梨沒想到最後會選擇懸樑自盡這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過仔細想來也並不意外,蘇挽月這個引以爲傲的嫡做出謀害腹中皇嗣的蠢事,蘇良行又被捲貪污案中,蘇家的名聲全毀了,與其人看笑話,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在他們眼裡,那些所謂的名聲氣節總是比活生生的人要來得更重要。
“孃親?”
蘇湛拉著蘇梨的手搖了搖,蘇梨回過神來,拉著他離開。
蘇湛是有自己單獨的小院的,回到他自己住了數月的院子,他自在了許多,拉著蘇梨滿屋子轉。
屋子裡很多東西都被收走了,後來陸國公又給他添置了一些,看上去倒是並沒有比之前相差太多。
全部介紹了一番,蘇湛也有些累了,蘇梨哄著他去牀上睡覺,等他睡著幫他掖好被子,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出放間,卻發現之前保護蘇湛的兩個人就站在門口。
“蘇姑娘有什麼需要,儘管差我二人去辦便是。”其中一人低聲音說,蘇梨指指院門,示意出去說話,兩人跟著一起走出來。
“二位如何稱呼?”
“吳大、吳二,曾得國公大人點撥,願以死保護小爺!”兩人表了決心,蘇梨點點頭,對陸嘯派來的人沒有毫懷疑。
“阿湛是在邊關長大的,比一般孩子要聰慧,偶爾會耍些小聰明,有勞二位以後多費心,將軍並不會溺孩子,若他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也請二位不要有顧忌,直言便是。”
“是!”
二人異口同聲回答,蘇梨拱手回禮,提步要走,吳二立刻跟上,蘇梨不由開口:“五年未回,我自己在府上轉轉,若要出府,定會提前跟你們說。”
“好!”
吳二止步,目送蘇梨離開。
這次回京,蘇梨一共只回過尚書府三次,每次都是來去匆匆,不曾好好看過府上的變化,今天時間充裕,便一步一步溫吞吞的丈量。
隨著蘇挽月在後宮的地位提升,府上還是有了許多變化,除了蘇挽月的閨房還留著,蘇喚月和蘇梨的閨房均已改作他用,曾經居住過的痕跡幾乎早已尋找不出。
蘇梨在自己和蘇喚月曾經的閨房轉了轉,最後坐在院門口發呆。
什麼都不在了,核兒和二姐也不在了,從今以後,這世上真的只剩下一個人。
眼淚早在路上哭幹了,這會兒心裡雖然難,眼眶卻是一片乾,再流不出淚來。
蘇梨忍不住擡手眼睛,腦袋忽的被砸了一下,一團用油紙包裹的東西掉在地上,回頭,楚懷安正好翻過牆頭準備往下跳。
他還穿著白日那墨錦,前面的襬起來扎進腰,出兩條修長的,一條屈起踩在牆頭,一條得筆直正好翻過牆,和多年前翻牆而的年郎如出一轍。
被蘇梨瞧個正著,楚懷安僵了一下,隨即又面如常的躍下牆頭。
爬牆就爬牆,爺又不是第一次幹這個!
穩穩落地,楚懷安走到蘇梨面前,撿起那包油紙吹了吹灰,在蘇梨旁邊坐下打開,一隻油亮焦的烤映眼簾。
“嚐嚐?醉花樓今日賣的最後一隻,再晚一步可就連味兒都聞不到了!”他語氣得意,挑著眉引旁人去品嚐。
蘇梨被蠱,手拿了一塊。
味道還是記憶中那樣好,楚懷安又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小壺梨花釀,和蘇梨一口一口酒,把一隻烤吃了個乾淨。
吃完,兩人手上均是油膩,蘇梨正想找東西手,就見楚懷安很是放不羈的扯出紮在腰間的襬,抓著蘇梨那兩隻油爪子在上面了。
“……”
蘇梨表略有些崩壞的看著他服上那一片油亮的痕跡,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完手,楚懷安放開蘇梨,改爲住的臉頰,對著還明顯紅腫的眼眶看了半天:“剛剛跟人吵架不是還把人氣了個半死嗎,怎麼一扭頭哭這樣?”
“沒事。”
蘇梨垂眸避開他的目,微微掙扎了一下,他便鬆了手,也不再說別的,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坐在蘇梨邊。
剛剛還翻涌得厲害的寂寞荒涼因爲這人的存在漸漸平復,堵得難的腔也鬆緩了許多。
“侯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如果五年前長姐真的放棄側妃之位,與你私奔,你真的會帶走嗎?”
“會!”楚懷安回答得沒有一猶豫,他偏頭看著蘇梨,目灼熱的落在那小片傷疤之上:“如果陸戟現在帶著聘禮上門提親,你會嫁給他嗎?”
“會!”
同樣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
蘇梨偏頭坦與他對視,楚懷安想了想,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如果我和他同時帶著聘禮上門呢?”
“我選將軍!”
“你不再多考慮一會兒嗎?”楚懷安皺著眉問,似乎對自己的個人魅力產生了很大的懷疑,不等蘇梨回答又道:“我比他風趣幽默,還與你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還幫你洗土匪窩,雖然中間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年,也還勉強算得上是好人吧?”
“唔……”蘇梨著下假裝思索片刻:“考慮過了,還是將軍!”
“沒良心的小東西!”楚懷安罵罵咧咧一句,起就要離開。
“侯爺!”
“幹什麼?現在道歉晚了,爺傷心了記仇了!”楚懷安傲的說,一低頭不期然看見一枚悉的白玉遞到眼前。
“侯爺的玉佩,在我這裡放了這麼久,如今似乎也該原璧歸趙了。”
這人有多沒良心?纔剛吃了爺的烤,就要還爺的玉佩,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老死不相往來了?
“就這麼還?不設宴好好謝爺一番?”
楚懷安不樂意的挑眉,蘇梨從善如流的回答:“婚宴當日,定給侯爺留最好的席位,上最好的喜酒,以示謝!”
“……”
楚懷安拿著玉佩怒氣衝衝的走了,一路走出尚書府,踢壞了府上十好幾個木頭樁子。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小東西,算你狠!
楚懷安走了沒多久,宮裡便又來了人,擡著好多箱的封賞,還有從宮裡挑選出來的宮婢,一路聲勢浩大的穿街走巷,很快全城的人都知道,遠昭國出了一位縣主,縣主府就是以前的尚書府,縣主大人就是以前的尚書府三小姐。
尚書府滿門被流放,這位蘇三小姐卻了縣主,還一人得了尚書府偌大的宅院,可真是有本事極了!
坊間漸漸有流言說這蘇三小姐心思毒辣,設計陷害長姐,讓長姐失寵,又手二姐婆家事,害二姐與公婆不合,如今生死未卜!臉上的傷就是報應!
這流言傳出來沒多久,一羣在背後嚼舌的人便被逍遙侯丟進了大牢。
沒幾日,太學院竟還出了一封告示,日後所有參加科舉的才子,若曾有妄議旁人的劣跡亦或者家中有以訛傳訛的親戚,一概取消試資格,考五年。
告示一出,流言蜚語便漸漸偃旗息鼓,沒了蹤影。
“只是些無謂的流言罷了,先生何必如此較真?”蘇梨泡著茶溫聲說,奉上一杯遞給顧遠風。
老院首也在李勇寫的那本花名冊上,前兩日被革職遣返回鄉,顧遠風便被衆人推舉做了院首,今年科考,他已是出題主考,自是有權發出那封告示。
茶葉是今年剛出的雨前龍井,不算多名貴珍稀的茶,不過泡的人手法練,心思平和,泡出來的茶便也了極品。
顧遠風抿了一口,復一口飲盡,待茶香在口齒回味泛甜才舒展眉頭開口:“科舉選的不僅是有學識有能力的人,更看重的還有人品,在背後說人是非之人,再有學識恐也難大!”
這人將袒護之詞說得句句在理,蘇梨自知說不過他,只能應和:“先生說得有理!”說著話又幫他添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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