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的牀雖然都放在了寢殿裡間了,當中間也相隔了三丈多遠,二人躺在牀上說話都格外費勁。
陳夙還好點,力深厚,樑蕪菁只算個半吊子,不過聽力是比從前好上許多了。
今夜像往常一樣盤坐在牀上,拉下了牀幃打坐練氣,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就收功準備休息了。
雖然收效甚微,但也十分滿意了,不曾想陳夙居然沒有睡著,聽到了他倒水的聲音,自己也覺得口乾舌燥了,便披上了裳起來。
“坐吧。”陳夙給也倒了一杯水,自己端起面前的杯盞一飲而盡。
“多謝王爺。”樑蕪菁下意識道謝,自己也端起了水杯。
“聽黃嬤嬤說,今日樑貴妃派人過來了,可爲難你了?”陳夙一連喝了幾杯水,才低聲問道,彷彿說這番話花了他多大的力氣似得。
樑蕪菁聞言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覺得陳夙這兩日好像變了一些,臉雖然還是那張面無表的臭臉,但說出來的話讓人聽著暖心多了。
從前他們是極說話的,他更不會主問自己什麼,所以樑蕪菁聽了他這番話纔會吃驚,一時忘了回答,一臉探究的看著陳夙,片刻才道:“說……你是不是又犯事了?”
沒做錯事態度會這般好嗎?
記得從前父親招惹了母親,都是無比殷勤的結賠罪的。
他今日竟然給自己倒了水,已經讓意外了,現在居然會問的事兒,彷彿在關心一般,讓很不了。
“犯事
。”陳夙聞言也一臉詫異。
他日裡在昌德宮呆著,即便出宮也會告訴,而且昨夜出去還是聽了的吩咐去弄油了,哪裡會犯事啊,這丫頭說話還真沒有顧忌。
“沒有就好,我還以爲王爺又鬧了什麼麻煩呢。”樑蕪菁搖搖頭。
陳夙原本雲淡風輕的臉上出了一無奈,原來在心中,自己竟然是一個會添麻煩的人,自己何時給這般印象了?
樑蕪菁見他沒有說話,便知自己多心了,於是笑道:“姐姐倒是沒有爲難我,其實就是想要樑家的財富,纔算計我的,了宮,見我貌,深怕皇帝會對我起什麼心思,所以才格外的避諱,恨不得時時刻刻監視著我,別的倒也沒有什麼了,今日讓萍兒過來是報喜的,有孕了。”
“嗯。”陳夙聞言頷首,忍不住多看了樑蕪菁一眼,雖然他對子的相貌並沒有什麼在意的,特別是在寧雙冰死後,他幾乎沒有正眼看過任何子,可他也不得承認,樑蕪菁的確姿過人,難以遇到敵手,樑貴妃有這樣的擔心也是無可厚非的。
當今皇帝,他的五弟陳衡,看似一個勤政民的明君,實則早年間背地裡就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搶人的事兒也不是沒有,甚至還搶奪有婦之夫。
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便是皇家的醜聞了,那時候他還是皇帝,事被暗衛傳到他耳中時,爲了皇家的面,他立即派人將此事了下去。
恐怕連當今太后王氏也不知道的寶貝兒子曾經是如此不堪吧,更別說皇后齊氏和樑貴妃了。
陳衡是個很有心計的人,懂得如何掩藏自己。
陳夙雖然知道他的真面目,可這又能如何?自己如今只是寄人籬下的可憐蟲,而陳衡已是這天下的主人了,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的。
他也忘不了……那個他從未過的妃子最後下場是如何的悽慘,一切都是陳衡造的。
現如今的陳衡在世人眼中是日日挑燈批閱奏摺,連後宮都不怎麼去的勤政民之君,可日後呢?
以自己對他的瞭解,只要天下大定,一切安穩後,他的狐貍尾也會出來了吧
。
到時候這天下都不知道會被他折騰什麼樣子。
這是陳家祖先們打下來的基業,這是父皇親自給他的江山,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奪回來,絕不會便宜陳衡這個小人。
“王爺,你在想什麼?”樑蕪菁見他沉思不語,彷彿愣住了,便低聲問道。
“想一些從前的事兒,你姐姐說的也沒錯,爲皇帝,想要得到的一切都能得到,你的相貌的確太出挑了,能夠避開便避開吧。”陳夙低聲說道。
樑蕪菁又是一呆,心道,這人今日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怎麼突然變得這樣好了?還是說他真的揹著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於心不安,來示好了?
可自己在他心中也算不得妻子,他也沒必要這樣啊。
樑蕪菁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上是不會繞過他的,於是皺眉冷哼道:“也不知是誰,上次除夕家宴不得把我推給皇帝呢。”
陳夙聞言臉上閃過一尷尬之,他當時也是被仇恨衝昏了頭,所以才做了錯誤的決定,不過後來他不就後悔了嗎,所以夜宴當日不惜在衆人面前裝傻鬧騰,爲的就是讓陪著自己離開,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啊,皇后竟然了一腳,把樑蕪菁留下了,幸好……樑蕪菁不是那種攀龍附的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樑蕪菁當然不會期陳夙給自己道歉認錯,這人糾結的很。
“時辰不早了,該歇息了。”樑蕪菁看了一眼屋裡的夕中,指針已經指向十二了,按照那些西方蠻夷的說法,現在是凌晨十二點了,很晚了。
“嗯
。”陳夙頷首,便要上牀歇息。
可二人剛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外間值夜的碧瑤便恭聲道:“王爺,王妃,黃嬤嬤求見。”
“都大半夜了,黃嬤嬤竟然過來了,一定有急事。”樑蕪菁說到此攏了攏自己披著的大氅,對陳夙道:“王爺還是見一見吧,需要我出去避嫌嗎?”
“不必了。”陳夙現在許多事兒都告訴了樑蕪菁,幾乎沒有瞞了,當然不會避諱著。
不過……至今爲止,知道他是個正常人的並不多,樑蕪菁雖然信任碧瑤和碧落,卻也是瞞著們的,當然要替陳夙遮掩,於是高聲道:“請黃嬤嬤進來吧,碧瑤你去寢殿門口看著,不許任何人再進來。”
黃嬤嬤並不是不知進退的人,相反,在宮中呆了多年了,懂得如何伺候主子,如今深夜來見,恐怕是有大事了,而且是事關陳夙的,否則一向沉穩有主意的也不會了陣腳,深夜過來。
“王爺,王妃。”黃嬤嬤進來後來不及行禮,只是喚了二人一聲,眼睛就漲紅了。
“出了何事?”樑蕪菁連忙問道。
黃嬤嬤聞言又是一陣哽咽,彷彿很難過,半響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你坐。”樑蕪菁指著椅子說道,還親自給黃嬤嬤倒了一杯水。
黃嬤嬤卻不敢接,一下子跪了下去聲道:“王爺,奴婢有罪,王爺責罰奴婢吧,奴婢死不足惜。”
“到底怎麼了?”樑蕪菁見陳夙低沉著臉沒有說話,於是開口問道。
黃嬤嬤聞言有些遲疑,陳夙卻道:“說吧。”
黃嬤嬤知道,王爺這是不避諱王妃了,心中雖然詫異王爺對王妃竟然信任到了如此地步,不過還是了眼角的淚水,無比自責道:“王爺……咱們在壽安宮的眼線被揪出來了。”
樑蕪菁聞言十分吃驚的看著他們,壽安宮的眼線!
壽安宮可是太后的寢宮,他們竟然在壽安宮埋下了眼線,還真是無比厲害,佩服佩服啊
。
“不能補救了?”陳夙沉半響後才冷漠的問道。
“太后娘娘已經命人把邊伺候的兩個二等宮仗斃了,趙太妃得知事敗,服毒自盡了,不僅如此……爲了不邊的人走消息連累我和王爺,也讓殿的奴才們都喝了毒酒,死了十多個人不說,咱們在壽安宮的佈置完全斷了。”黃嬤嬤說到此忍不住擡頭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見他面無表,一言不發,便知他此刻是怒極了。
“是你自作主張?”過了許久,直到黃嬤嬤有些撐不下去時,陳夙才問道。
“是……是奴婢有罪,奴婢……奴婢不該不聽王爺的。”黃嬤嬤實在太后悔了,可人都死了,再後悔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太后知道是我們做的嗎?”陳夙眸子裡閃過一冷意,低聲問道。
“不知。”黃嬤嬤搖頭。
陳夙聞言面稍稍緩和,不過細想之下也能想明白。
若太后真的知道他是幕後的主使者,恐怕早就帶著人浩浩往昌德宮來了,可現在……昌德宮依舊十分平靜,沒有毫異樣,可見太后是不知的。
樑蕪菁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的,直到現在纔開口問道:“難不……太后這些日子總是噩夢連連,和王爺有關。”
陳夙聞言多看了樑蕪菁一眼,他和黃嬤嬤方纔本沒有說破,不曾想樑蕪菁竟然就猜到了一切,還真是……。
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是折損了那麼多人,還牽連了趙太妃,他心中實在不好。
“這話不許對任何人說,否則我們都要掉腦袋。”陳夙看著樑蕪菁,低聲叮囑道,算是承認了。
樑蕪菁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道:“你們也太大膽,太冒險了。”
“比起你近日裡的計劃,哪裡算得上大膽,更談不上冒險了。”陳夙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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