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易卿的勸說,蕭畋表現出來了從所未有的脾氣。
他面鐵青地盯著,目令人膽寒,但是易卿並不害怕。
易卿見他了,以為他要說話,已經準備好一肚子勸說的話,卻沒想到,他轉拂袖而去。
好在范夫人現在眼裏也只有孫子,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這裏的靜。
易卿覺得頭很大。
范夫人見了包子異常激,一邊哭一邊用糲的手去著他的頭,緒無法自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終於平靜了些許,在上上下翻翻,想要找東西給包子做見面禮,卻什麼都拿不出來,窘迫地道:「我原本是打算準備的。可是進京之後就一心想著來看看,都忘了這件事,是祖母不好。」
包子懂事地道:「是我該孝順祖母。祖母,我們過來坐。」
「好,好,好。」范夫人眼中帶淚,悲傷的神中卻又出欣。
「你兒子對每個階段的人,都是無往而不利。」紫蘇在易卿耳邊低聲道。
易卿見范夫人也沒有再搭理的意思,識趣地道:「紫蘇,你在這裏看著,我先出去。」
來到外面,被風一吹,易卿忽然冷靜下來,腦海中有道一閃而過。
想起了蕭畋。
和蕭畋認識這麼長時間,雖然經常也槍舌劍,但是好像沒有這般劍拔弩張的時候。
蕭畋今日很不對勁。
他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
人類的從來都不是相通的,最多是共而已。
可是蕭畋所表現出來的對范夫人的憎惡,真的僅僅是共而已嗎?
設想一下如果蕭靖寒還活著,那麼他見到范夫人或許很厭煩——畢竟他不知,只以為自己被娘拋棄,而且他娘還給了他洗刷不掉的恥辱,那蕭畋作為他邊最信任的侍衛,該如何呢?
應該幫忙兩邊勸說吧。
他心裏肯定也介意范夫人的「所作所為」,但是肯定不會那麼強烈。
那麼……易卿手扶著桃樹,看著樹葉掩映中的青小果子,面猛地變了。
這天一直到晚上蕭畋都沒有出現,范夫人對著包子彷彿有說不完的話,看著他時哭時笑。
包子表現出來了超乎尋常的耐心,即使始終被范夫人拉著手,對他傾訴,他也沒有厭煩,一直安靜地聽說話,時不時地幫眼淚。
紫蘇實在看不過去,帶著范夫人出去梳洗。
易卿這才能和包子說上話。
蹲下和他視線平齊,「是不是有點累?要不你先出去找蕭叔叔休息一會兒?」
包子顯然有些意,但是想了想后還是搖頭:「我陪著祖母,祖母好可憐。娘,您給祖母煮點潤茶吧。」
易卿:「……好。」
可是蕭畋看不懂也就算了,現在怎麼連自己兒子都看不明白了?
包子並不是一個外的孩子,怎麼對范夫人如此親近有耐心?
易卿忍不住問了出來。
包子用烏黑清亮的眼神看著,眸子清澈,手扶了扶鬢角的碎發:「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娘一定也很難。」
易卿心裏一震,眼眶頓時熱了起來。
包子抱住:「娘,我會好好活著。不像他,那麼不負責任。」
這個他,顯然就是蕭靖寒了。
易卿道:「那娘謝謝你。但是你爹,也並不是願意離開,他是為國捐軀。他守護了千家萬戶,他讓許多其他孩子能有父母疼,讓許多其他母親,能免於喪子之痛。」
就是不知道,蕭靖寒是真死了還是假死了。
疑心一旦生出,就像蛋有了一道裂,越來越覺得不對。
別的不說,蕭靖寒死了,陸天左蕭畋他們幾個扶柩京,怎麼沒見他們那麼悲傷?
蕭畋在面前,似乎從來沒有主提過蕭靖寒。
還有,皇上真的會和蕭靖寒的侍衛關係那般要好嗎?那他和蕭靖寒本人,又得好到哪裏去?
「娘,我現在不怪他……我爹了。」包子在耳邊道,「但是我有點不好意思喊出來。」
易卿被他逗笑,往後退退,手刮刮他的小鼻子:「怎麼不好意思?那是你親爹。怎麼忽然想開了?」
「不是忽然,是蕭叔叔給我講了很多我爹的事!」
「哦?那他怎麼說的?」易卿瞇起了眼睛。
藉著別人份給自己說好話?也忒不要臉了!
現在心裏基本已經把蕭畋和蕭靖寒畫上了等號。
包子道:「蕭叔叔給我講了我爹在戰場上的許多事,我覺得我爹就像您說的那樣,是個英雄。我長大了也要像我爹一樣!」
完了,又要繼承志了。
兒子,你娘只想繼承產,你卻總想繼承志。
你到底能不能多像我一些,自私一點不好嗎?
但是易卿面上還得說:「包子真棒。」
老母親心裏苦,但是老母親不說。
這筆帳要算在蕭畋頭上。
他最好就只是蕭畋,否則,neng死他!
一會兒范夫人又回來了,易卿聽著的泣聲就很難,再加上考慮到包子也不能總被這般纏著,便道:「我讓人給夫人準備院子先去休息吧。咱們來日方長。」
范夫人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十分歉疚地道:「我,我是不是嚇到孩子了?」
「沒有,祖母,我還想陪祖母說話。」包子大聲道。
易卿看著兒子,心裏十分欣。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或許他說不出來,但是他心裏想的卻是,希如果有一天,他的母親落到這步田地,也希有人對溫以待。
范夫人滿臉欣,他的手道:「祖母謝謝你。祖母要回家了。」
易卿愣了下,隨即道:「您要走?」
范夫人點點頭:「嗯。我不能在府上住,給你和包子添麻煩。」
易卿道:「沒什麼麻煩的,府里這麼大,住得開。」
一來范夫人可憐,二來也想繼續試試蕭畋,看看他還能裝多久不餡!
「不了,只要以後能夠常來就行。」范夫人道,「易卿,謝謝你。以後別人要是問起,就說我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免得給你們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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