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心中的一個疑解開了。

那對母也是被黑人殺死的，只不過多了一把火。

那麼這把火到底是誰放的？

是黑人嗎？

為了仿效大齊皇室的那一把火，栽贓到吳關月父子上？

還是將救出來那一位？

為了掩蓋他龍轉的行為？

“陳皮，你既然發現了腳底有臟，那麼……”

晏三合盯著他，“你有沒有細想一想，腳底上有臟是因為什麼原因？”

關于鄭家那八年的記憶，晏三合還沒有恢復，所以不確定深更半夜，娘為什麼會出現在的床上，而且還臟著一雙腳？

陳皮趕把眼皮垂下來，不敢和晏三合對視：“我不知道，我想不明白，也不敢細想。”

不對！

他在說謊。

晏三合看了看這個屋子，忽然問道：“你還沒有娶妻生子吧？”

“我們這號人，天天和死人打道，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敢嫁進門？娶那些不三不四的回來，就了攪家。”

晏三合：“你剛剛說，你變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因為那次斂尸。”

陳皮點點頭。

晏三合：“是尸的那雙腳，讓你變了現在的樣子吧？”

像是一滴冷水，掉進了油鍋里。

陳皮一下子變得憤怒無比，兩只骷髏一樣的眼睛暴出來。

“你放屁，你在胡說，我沒有……不是那雙腳，不是的。”

“你沒有什麼？”

晏三合目一沉，“沒有在清洗那雙腳的時候，幾下？”

話落，陳皮和謝知非的臉，幾乎是同時變了。

陳皮的臉上滿是猙獰和悲憤，如果不是謝知非刀子一樣的目，死死地看著他，他怕是早就沖上來，要把晏三合撕碎片。

晏三合迎著陳皮的目看過去。

他說，這是他唯一見過的人的腳；

他說，腳白白；

他語無倫次；

他不敢和對視；

他三十歲那年，還沒有娶妻生子……

在謝知非和晏三合兩雙眼睛的注視下，陳皮整個人一點一點下去，更干癟了，更像一個死人。

是的。

陳皮耷拉的眼皮了。

他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了幾下那雙腳。

沒有哪個人愿意嫁給他，就是帶著孩子的寡婦，都嫌棄他的手過死人。

好不容易遇到個姑娘不嫌棄的，可姑娘的娘老子不愿意，說是丟不起那個人。

所以他們這一行婚娶，多半是做白事的人家，相互通婚。

可他不愿意。

娶個做白事人家的姑娘，將來生的孩子也得做這一行，世世代代，祖祖輩輩，這不是沒完了嗎？

他鐵了心的要娶個外頭的人，但外頭的人沒有一個愿意嫁給他。

就這麼著，一年一年耽擱下來。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雖然整天和死人打道，但也有活人的。

那尸雖然擺了有兩天，尸臭味很重了，但那雙腳卻是白的嚇人，的嚇人。

他真的沒有忍住，放在手里把玩了幾下，哪知夜里就做了噩夢。

過幾天，又聽說腸子和牛皮的事，聯想到那尸腳上的臟，他一下子覺得事不對。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對，就是一種直覺，直覺很害怕。

既怕他尸腳的事敗出來，又怕家的人來找他問腸子的事。

一連半個月，他天天夢到鄭玉的小兒子來找他索命。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吃什麼吐什麼，一天一天越來越瘦。

陳皮拜師門的時候，師傅就對他說過一句話：

他說：你別看死人一不的躺在那里，他其實是會說話的，他的臉上，上都寫著呢。

兒孝順的老人，上干干凈凈，一點屎尿味都沒有；

兒不孝順的，上都是瘡；

得病死的，臉上一子黃氣，怨氣，戾氣；

冤死的，眼睛閉不上。

皮子啊，咱們這一行，得對死人有個畏敬，那些被謀了財害了命的，有時候咱們得替他們說說話，冤，給自己下輩子積點福報。

陳皮想說，師傅啊，怎麼說說話，冤？

他們把我一個人安排在海棠院，看中的就是我年輕沒經驗，我上有瞎眼老母親，下有弟弟、妹妹。

我不過是賤命一條，貴人們死我，就像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我只能閉啊！

陳皮用力扯開棉襖，扯掉，出一副骨頭架子。

“晏姑娘，你看看我啥樣了？我死人的子沒怕過，半夜到墳崗里睡一覺沒怕過，我，我……”

他骷髏一樣的臉迅速扭曲。

“我就因為了那人的腳，就因為把腸子重新盤回去，就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這報應夠了吧。”

晏三合緩緩探靠近，“所以，錢江不是一覺睡過去睡死的。他是被人滅口的。”

陳皮渾一，臉上出極度的恐懼。

“你是不是還有第三個蹊蹺沒有告訴我？”

晏三合：“比如說，你在海棠院里斂尸的時候，有人一直盯著你，否則你不會說，你趁人不注意的時候？”

陳皮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個晏三合的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怎麼就像是親眼看到了一樣？

“是錢江親自盯的我，還有好些個錦衛。”

“所以，錢江一死，你就更害怕了？”

晏三合不等阿皮回答，自顧自又道：

“當初是他安排你進海棠院，你怕有一天，你也會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你吃不下，睡不著，整日里擔驚怕，杯弓蛇影，所以越來越瘦，終于瘦了一個活骷髏？”

陳皮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都猜對了，統統都猜對了。

這些年，他只要一閉眼，就是那雙白的腳，一吃飯，碗里的飯菜就了那副淋淋的腸子。

他喝口水都要吐得昏天黑地。

前八年，他還能出門斂尸，但這兩年他連出門都害怕起來，總覺得每一個人都用異樣的目看著他，要殺他。

只有躲進被窩里，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他才覺得安全。

晏三合站起來，出手，替陳皮把里和棉襖攏了攏，又拿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他上。

“告訴我。”

循循善，“刑部侍郎錢江的死，到底蹊蹺在什麼地方，讓你如此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