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想要走。
谷峰早已松開了那車夫,見此景,忙上前道,“世子爺恰好要去大理寺,同蘇娘子同路,蘇娘子如不嫌棄,便同行可好?”
谷峰說完,阿梨正想拒絕,卻聽得一旁李玄淡聲開了口,“一起吧,正好我尋你有事。”
阿梨一愣,立馬想到了歲歲,怕李玄是要說歲歲的事,便點頭答應下來了。
兩人說好了,薛蛟自然不能攔著,只能眼睜睜看著阿梨上了武安侯府的馬車。
但他倒還沉得住氣,只凝神看馬車緩緩走遠,隨后朝車夫道,“去趟閣老府。”
.
車廂里,四方矮桌上擺著個小小的熏爐,一梅冷香緩緩從熏爐中漫延出來,逐漸充斥了整個車廂。
車廂輕輕晃著,傳來車碾過路面的輕微聲響。
在這一片寂靜之中,阿梨卻莫名到一安心。
說實話,從沒有害怕過李玄這個人,從前在武安侯府的時候,也只是畏懼于他的權勢,畏懼于兩人之間天差地別的份。
一個通房,不怕主子,這聽上去似乎有些大膽,但阿梨真的沒覺得,除去世子的份,李玄有什麼讓害怕的。
他沒罰過,也沒欺負過。
相反,更怕喜怒無常的薛蛟。
馬車不知行了多久,李玄只微微合著眼,仿佛在閉目養神一樣,但馬車甫一停下,他便像是察覺到一半,緩緩睜開了眼。
車廂外,谷峰恭敬的聲音傳進來。
“世子,蘇娘子,到了。”
阿梨輕輕應了句,看了眼仍然坐在原的李玄,想到他之前說的話,便主開了口,“您之前說有事要同我說,您——”
想問,是關于歲歲的嗎?
但又覺得不大合適,倒像仗著歲歲的存在,攀著李玄不放,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李玄倒沒察覺這點小心思。
他那時不過是不愿意阿梨跟著薛蛟走,隨口尋了個理由,好自然而然讓阿梨隨他走,此時阿梨問起了,他也沒什麼可說,只“嗯”了聲。
阿梨聽他應自己,便停了起的作,安安靜靜等著他開口。
李玄卻又靜默了許久,久到阿梨忍不住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其實李玄沒搭理。
好半晌,李玄才開口,卻是道,“沒什麼,我忘了。”
阿梨:……
李玄既說自己忘了,阿梨自然也不好再追問什麼,頷首打了招呼,便下了馬車。
一進門,便見丫鬟冬珠朝自己奔來,步履匆忙,神焦急。
阿梨攔住,“怎麼了?”
冬珠就一臉急道,“公子得知您被貴妃娘娘詔進宮里,去西德門外接您,等了許久,卻沒等到您,府里上下正尋您呢。”
阿梨邊朝里走,邊道,“哥哥眼下在府里嗎?大抵是路上錯過了。”
主仆二人了府,得知阿梨回來了,府里上下才放了心,尤其是祖母那里,阿梨更是特意去了一趟,陪著老人家用了晚膳,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歲歲白日里沒見到,此時便粘十分厲害,明明困得打哈欠了,小手卻死死抓住的襟。
阿梨一,便哼哼唧唧要醒,阿梨便也不忍弄醒,由著算了。
陪著兒在榻上躺了會兒,冬珠便悄無聲息進來了,見小小姐在睡,便低聲音道,“小姐,大爺來了。”
聽到是父親過來了,阿梨眼睛微微一亮,正好歲歲也睡安穩了,輕輕將的小手挪開,小心翼翼起了,朝冬珠頷首,“我知道了,我去換裳。”
說罷,阿梨換了裳,又了寢鞋,換了鞋,從間走了出去。
聽到靜,蘇甫抬起臉,見是兒,眼里帶了點暖意,抬手喚,“過來坐。”
阿梨應了,過去坐下,上來便道,“今日讓祖母爹爹擔心了,是兒不好。”
蘇甫聞言,面上一怔,卻是搖頭,道,“無妨。”
阿梨卻是搖頭,道,“是我不好,哥哥白跑了一趟,又害得祖母和爹爹擔憂。到底是我行事不夠穩妥。”
“你才幾歲,”蘇甫打斷兒反省的話,語氣溫和道,“做什麼要那麼穩妥,長輩擔心,長輩疼惜,這都是應該的。誰家父母不惦記孩子,便是你出嫁了,爹爹該惦記,還是得惦記。更遑論,你還在家里養著,合該我們做長輩的,來這個心。”
阿梨原本心里很是過意不去,一貫是懂事的子,無論在何,都想著不要給旁人添,知道家里為了尋,鬧了個人仰馬翻,阿梨心里自然覺得愧疚。
再者,自己剛同家里人相認,說句心里話,雖爹爹祖母喊得親熱,可到底多年未見,心里終歸還是有幾分憂愁,擔心自己做得不好,惹得家里人不喜。
聽爹爹這般說,阿梨眼驀地了,不著痕跡側過臉,眨了眨眼,將那子意忍了回去,才點頭道,“我聽爹爹的。”
蘇甫卻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見兒乖乖應下,心里也曉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阿沅自小在外苦,謹小慎微慣了,子不是一時便能改的。
但他并不打算讓沅姐兒早早出嫁,故而也并不急于一時,只將這事按下,開口道,“你母親給你留了些件”
提起母親,阿梨便想到宮里的貴妃娘娘,但也只是一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木匣子吸引了。
木匣子不大,四四方方的,用的紅木,刻著長壽吉祥紋,用一枚小小的銅鎖鎖著。
蘇甫將一枚銅鑰匙放在桌上,輕聲道,“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你自己打開看吧,爹爹先走了。”
阿梨送走爹爹,又回到屋里,小心取了鑰匙,捅進那銅鎖口。
輕輕轉,伴隨著一聲輕響,銅鎖開了。
阿梨將那銅鎖拆下來,打開木匣子,目是些舊首飾,看得出是老樣式了,不再是燦燦的金。首飾大抵是母親時候用的,俱是些兔兒、雀兒之類的形狀,阿梨看著這首飾,面前不由得出現了個憨天真的,面上洋溢著明艷的笑意。
挨個看過首飾,阿梨又從木匣子最底下,找到一件裳,很舊了,素白的料子,已經有些微微的發黃,不似新那樣鮮妍。
阿梨愣了一下,抱出那件裳,抖開一看,卻見這舊的袖子,一只比另一只短了一截。
阿梨有些疑,又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除了那斷去一截的袖口,沒尋出別的什麼端倪,只得將裳疊好,小心翼翼放回木匣子里。
雖不曉得,阿娘為什麼要留這些給自己,但阿梨依舊很珍惜地收好了。
這一日,折騰得不輕,阿梨也累得不輕,一躺下,便沉沉睡去了。
都二日起來,冬珠進來給梳妝,卻見個小丫鬟進來,笑道,“六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
冬珠見那丫鬟一臉笑意,打趣問了句,“遇上什麼好事了,瞧你這滿臉笑。”
小丫鬟被打趣得臉一紅,小聲道,“冬珠姐姐別笑我了,是六小姐的好事呢。有位大人上門提親了……”
阿梨原給懷里的歲歲梳頭發,聽了丫鬟的話,拿著梳的手一頓。
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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