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乍亮,田薇翻起床,穿梳頭洗臉完畢,去到主院,早飯早已擺好。
一家子吃著飯,安排這一天的事。
平安已將明州那邊的況帶回家來,知道瓷賣得好,吳七爺也樂意出手相幫,一家人都很高興。
只是扶桑人定的貨多,又要得急,全靠田薇一個人做,那是真忙不過來。
田父只能替尋幾個善于拉坯的匠人,先將模樣大致出來,再由去雕細琢。
田父自己也親自上陣,守著工匠將余下的瓷加上金銀飾。
忙得不可開之際,老張跑來道:“二爺和阿璟爺回來了!”
田父和田薇連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出去,畢竟去了好幾天呢。
門口站著幾個人,除了悉的田秉、邵璟、如意之外,還多了幾男幾,有大有小,大包小裹的。
“這是……”田父頓住腳,遲疑地看著這幾個人。
平安帶信回來說,吳七爺家有個什麼親戚,是他家的至親,但也沒說清楚究竟是個什麼親。
“大哥!是我啊!小四呀!”當頭那個穿著襦衫、三十來歲的書生踉蹌著撲過來,一把抱住田父,嚎啕大哭。
田父看清楚他的臉,也是又哭又笑:“小四!真的是你!這可真是沒想到!”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又是拍肩膀又是拉手的,都激得很。
田四叔抹一把眼淚,道:“看我,顧著哭了。快過來!”
后的婦人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上前,一起給田父行禮問安:“見過大伯……”
“大伯父好!”
田父高興得什麼似的,一手牽一個孩子,大聲道:“好,好,回來就好!這是蘭吧?走的時候才這麼點兒大呢,現在都大姑娘了!這是后來生的?”
“是,這是阿儉,我們逃難到了臺州才生的,今年四歲了。”田四叔看向田薇:“這是阿薇吧?長得真好!”
田薇上前行禮:“見過四叔、四嬸娘。”
這一群人里,最為冷靜的當屬了。
因為早知道,四叔一家會回來。
只不過在前世時,四叔一家此時只是來信請田父幫忙翻修房子,說要回來居住。
等到房子修好,他們搬回來,已經是秋天了。
雖然又發生了偏差,已見怪不怪。
田四叔夫婦一路上聽多了田薇的事,自是把一頓好夸。
田四嬸方氏道:“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紀就這麼能干,這要是個男孩子,怕是沒人能比得上!”
也許是從來都不喜歡方氏這個人,田薇聽著這話頗不順耳。
貶損再能干也只是個孩子;第二,順帶踩了二哥一腳,說二哥不行。
這是不會說話呢?還是就掐尖要強呢?
再看父兄,全都樂呵呵的沉浸在骨團聚的歡樂之中。
爹拉著田四叔的手誠摯地道:“至親骨,只有你我二人了,以后一定要互相扶持!”
二哥則忙顛顛的幫著搬東西:“你們的房子早垮了,先住我們家吧!”
田薇也不指他們了,笑著回方氏的話:“四嬸娘夸得我不好意思,不過呀,您放心,將來我和二哥一定會照顧阿儉的。”
能被和田秉照顧,那肯定是不如他們兄妹咯。
方氏立刻聽出了田薇的言外之意,當即僵了笑容,原本飛揚著的眉也跟著皺了起來。
正當此時,方氏邊的孩子走上前去,親熱地拉住田薇的手:“阿姐,我是蘭,你還記得我嗎?”
田薇一笑:“記不得了。”
其實是記得的,只是田蘭跟隨父母離開余姚逃難之時,不過是個小孩子,記得才奇怪。
“阿姐,其實我也記不得你了,想來是我們分開的時候年歲太小。在臺州,看到別人家有姐姐,我羨慕得不得了,就想著自己也能有個姐姐照顧我心疼我。這回可好,我終于有姐姐啦!”
田蘭白凈秀氣的臉沖著田薇甜甜的笑,怯怯的,帶了幾分討好。
田薇一笑,舉起兩只沾滿瓷泥的手:“回來就好,先去家里歇著吧,我還有活沒做完,就不陪你們去了。”
方氏不高興,帶著田儉先走了。
田蘭興致:“阿姐是在做瓷像嗎?我能不能跟你去看看?”
田薇道:“工坊里很窄,師傅們不喜歡小孩子去。”
“哦。”田蘭識趣地退回去,乖巧地朝田薇揮手:“那我就不打擾阿姐啦。”
田薇轉要走,又見田蘭朝邵璟跑去,抓住邵璟的手來回晃:“阿璟哥哥,你領我去伯父家好不好?我記不得路啦!”
田薇看著那兩只握在一起的手,垂下眼來,默默離開。
邵璟飛快掰開田蘭的手,淡笑著道:“如意!領阿蘭姑娘回去!”
“是!姑娘請!”如意跑過來,殷勤地對著田蘭行禮。
田蘭想說什麼,就見邵璟快步追著田薇去了。
默了片刻,朝如意一笑:“平時我阿姐和阿璟哥哥是不是最好呀?”
如意不以為意:“那當然啦,阿璟爺就是姑娘照顧長大的嘛!”
田蘭一步三回頭,直到看不見邵璟的背影才收回目。
田薇坐在凳子上,半垂了眸子,細細地出手中瓷虎的模樣。
日從后照過來,青的頭發閃著金,長長的睫在白細的臉上投了一排淺淺淡淡的影。
邵璟走進去停在面前,默默地看瓷虎,直到做完手里這只瓷像,才笑瞇瞇地道:“阿姐,你好能干!你做的這些瓷像,簡直被搶瘋了,好多人爭著要,好像銀子不要錢似的。”
田薇沒看他,又拿了一只略型的瓷虎,繼續制:“我四叔他們是怎麼回事?”
邵璟拖了一只凳子過來坐在邊,也拿了一個瓷坯靈巧地著,輕描淡寫地道:“聽說四嬸娘家和吳七爺的妻家是什麼拐彎抹角的表親,剛好遇上我們去拜訪吳七爺,一起吃了頓飯,就說要跟我們一起回來。本來是想讓人送信回來的,但是太急,就沒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