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落到了主峰殿,熬了七天七夜此刻不已的夏天無正在殿說話,朝見到林渡來了,笑了笑,“我們正在說,既然法子研究出來了,就該去找那些人造邪魔,全都抓起來,到時候做個道場。”
“可以。”林渡點頭,“掃一下周邊,再搗毀一下他的老巢,抓到了之后一起理,順道公布一下這事兒,也算給所有人一個代。”
朝很滿意,越看越覺得林渡這孩子靠譜,太靠譜了。
“那這件事,就給你來……”
林渡不等朝說完,就開了口,“這個事兒,也不是不行啊,但是呢,這個,事在人為,可是我師父那邊還等著我那個作業呢。”
看了一眼夏天無,“我覺得辦道場這件事,大師侄比較有經驗,這些事,還是給他吧,我還是個孩子。”
林渡說完,站起,“我剛就被師父堵在書樓那邊了,這不是惦記著來看看況,現在既然已經徹底研究出解法,我就回去挨罰了,那個,回見。”
來得匆匆,跑的時候也比旁人快。
朝無奈地看著林渡跑遠了,轉頭看夏天無,“我就說還是個小孩子,一提要干活就跑了。”
夏天無笑起來,“小師叔太累了,也不全怪。”
另一邊兒,林渡跑到了鈞定府里,“你的后路是什麼?分在哪?”
文福有些意外,“我以為你不會問這個問題。”
他肯定不會說的。
地牢之中死氣沉沉,四面皆是封閉灰塵的磚石,看起來雖然干凈整潔,卻寂靜到荒蕪。
林渡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靠著墻壁,“你還不懂嗎?”
“你,你們都被騙了。”
“你究其一生,追求的天道平衡之,妄圖延續明界,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你的理論是虛浮的,從未真正看這片土地的演變,蘭句界的衰微,當真是世界坍導致的嗎?”
“再想想為什麼吧。”林渡氣定神閑地放下一盤棋,“自古以來飛升幾率不算高,千百年也就出一兩個人,而其他大能如果不能悟道功,都會在命劫中兵解,重歸回,靈氣回歸,理論上來說,有人生就有人死,怎麼看都是會自我平衡的。”
“但事實是,天道的衰微伴隨著魔的演化,于是在衰微的時候,也會有人自愿化天道,以證道。”
“可我剛剛發現了,或許天道的衰微另有,和魔氣本源的來源,也就是上界有關。”
林渡一面說也不影響自己和自己下棋,棋子落在棋盤上,咔噠咔噠,一句一步棋,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只是因為你覺得天道規則開始衰微,天道開始崩塌,而遲遲沒有人獻天道嗎?”
“我想了很久,為什麼你們對被天道平衡這麼有執念。”
“直到我想到了當年中州大比的時候,你是怎麼賄賂那個負責境的長老的。”
“就算延續了壽命,也不可能延緩命劫的到來,可他卻突兀地延緩了命劫。”
文福的臉上一點點顯出深思,聽到這里忍不住驚訝于林渡對細枝末節的抓取能力。
“我查遍中州古籍,沒有找到延緩命劫的辦法,可,”林渡笑起來,“當年我順手牽羊,從你的城主府中,拿回來的法里有。”
“分明是你們自己背離了天道!”
林渡倏然抬眼,眼神犀利徹,“你們濫用背離天道之法,拖延了命劫,無人兵解,無人回歸,無人肯進回平衡靈氣循環,所以才有天道力量衰微,無法維系世界,只能據規則,開始自我坍。”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你們這些貪婪的高階修士!不是萬民!不是眾生!”
“可你居然到現在,還認為你是對的,該死的不是你們這些大能,是那些惡人和無用之人!你覺得他們才是浪費靈力,不能讓你們維持世界平衡,進一步飛升的罪魁禍首!”
“你再想想,你究竟還是文福嗎?你融合了旁人的全部記憶,真的沒有被影響嗎?”林渡直視著已然冷汗直下的人,“無上宗弟子,可以不信天,不信命,可以一心向上,卻不該視人命如草芥。”
“你究竟為的是天下蒼生,還是這個該死的,你以為屬于你這等高高在上之人的天下?”
林渡字字錐心,扎了文福靈魂里那一片,屬于另一個人的地方。
他臉上顯出一份被激怒的猙獰。
“當年你究竟為什麼會被鎖在書房里?當真是阻撓他們的計劃嗎?”
林渡忽然放緩了口氣,垂眸繼續落下一子,心平氣和地看著自己這面的白子圍住了黑子,沒留下一口氣。
“因為你是罪人啊……”
這句話說得清淺,甚至帶著些刻意的,稽的憐憫。
像是微不足道的,將他重新釘在了那個恥辱柱上。
“現在,八師兄,到你選擇了,告訴我,那些被改造邪魔的人,還有你真正的實驗地點,在哪?”
“還有,你的分,又在哪?”
林渡微微一笑,“我這句話,是對那個,曾經讓我跑的師兄說的,可不是對現在這個完整的你說的。”
“師兄,你也不想我死的,對嗎?”語氣誠懇,掩下那不易察覺的試探,“你做了那麼多,不就是不想我們這群人都落那個最糟糕的境地嗎?”
文福臉上面容扭曲變幻,額角青筋畢,面部僵突起,像是在極力掙扎。
“在……在……富泗坊。”
“都在富泗坊。”
林渡倏然站起,沒有帶棋盤,轉離開,直奔關著狐悠的地方。
“狐悠,走!上路了!”
大門吱呀一聲敞開,狐悠嚇得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全炸了。
“什麼……上路?這就上路了?你不問點我什麼?大人我冤枉啊!我這輩子沒做過太多壞事啊!求求你,我能干活兒的,砌墻補漆也行啊。”
林渡:……
抱著胳膊,“回富泗坊,總壇,走不走,不走我另外找人想辦法了。”
“誒?誒??!!走走走走!”狐悠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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