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學生無一例外地被拒之門外。
夏跟著杜來到杜如晦的臥室,他躺在床上,時不時地往外出一口氣。下葬的棺材就擺在臥室裏,就等他閉上眼睛。
杜抹了一把眼淚,輕輕地走到床邊:“爹,夏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杜如晦劇烈地咳嗽幾聲,好像要把髒咳出來似的。
咳嗽出數口鮮,氣順了些,他向夫人和兒使個眼:“你們也出去!”
杜猶豫了下,怎地連親人也避諱。杜如晦神一厲:“你們想讓我死不瞑目嗎?”
一聽見這話,妻子拉了杜快步走出臥室。
老伴什麽樣的脾氣,他一清二楚。
夏搬了張椅子,坐到杜如晦的桌邊,想要為他把脈。
杜如晦收手:“不用了,風雨殘燭將滅,老夫也不貪人世的那一時半會兒,早點去閻王殿報道。”
原來以為杜如晦請他來,是為了給他治病,現在看來想錯了。
“那杜老……”
杜如晦道:“那些門生被我拒之門外,一是他們辦不事兒,這輩子就是給夏將軍提鞋也不配;二是有些門生跟我持相背的意見,看了就心煩。將死之人,就有一件事,還請夏將軍答應。”
臨終之前托付的事,門生們辦不來,夏下意識地問:“什麽事?”
杜如晦一字一頓地道:“簡吏治,現在大唐每年都要進行取仕,這意味著每年有七十多人為員,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朝廷雍腫,運作困難。發放的俸祿也將逐年增多。”
誠然這是一個問題,不過也會被千夫所指。夏要是答應這件事,那不是被太學生們指著鼻子罵嗎?
“杜老,我好像不是此事的最佳人選。”
這個擔子,夏怕挑不起來,委婉回絕。
杜如晦緒變得很激,著急到竟然要從床上坐起。誰曾想到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發出如此大的力量。為的執念迫使他咽不下氣,反而出現了回返照。連帶他虛弱的聲音,也多了幾分力氣,吐出一口鮮,聲音異常高:“夏,老朽將死,你連一個死人最後的請求也不願答應嗎?我推遲早朝的事,向陛下表奏過十幾次,結果你一次就功。這難道不足以說明,你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一邊是太學生的憤怒,一邊是老臣的殷殷懇求。
夏思考片刻,最終答應。
“杜老,你的如何了?”
李世民直接闖了進來。
見到李世民,杜如晦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大笑三聲,就此氣絕。他最後的願,雖然自己未能辦功,但是有夏在,絕不會讓他失。
如此,含笑九泉,無憾。
現在沒有切實可行的措施,既是答應杜如晦,那他肯定會辦到。他也算是為國為民啊。
回到夏府,蘇明月商量明天要將夏唐送去太學院。
夏心不在焉地敷衍。
蘇明月問:“有心事?”
夏點頭,轉爾搖搖頭。
“明天你陪著唐兒一起去?”
“行。”夏答應。
第二天,帶著夏唐來到太學院,來到太學院的門口,牆上夏的題詩依然在。每個太學院的學生在行經夏的詩作前,都會忍不住看上兩眼。
夏道:“唐兒,你進太學院中找人報道,我就不跟著進去了。”
夏唐點頭,幾個太學生從他們麵前經過。他突然大聲問:“爹,牆上落款的那個夏與你是同一個人嗎?”
夏額頭一黑,他懷疑夏唐是故意的。
聽見夏唐的話,太學生們朝夏這邊看來,一眼就認出他。
“夏將軍,你怎地來了?”
“當時未曾留意,夏將軍竟然在此,還請到太學院遊玩一番,最好能給我們上上課!”
這幾個太學生眼睛出崇拜的,他們把夏當偶像。
夏最怕得就是被太學生認出,昨天可是剛答應杜如晦要減員。減員的首要,就是每年的選拔考試。這對於太學生來說,打擊怕是很大。
架不住太學生們的熱,越來越多的太學生圍攏過來,夏被推著進太學院。
太學院裏麵,過了數年,還是以前的樣子。正對麵的十三賢人像,多加了一個,正是夏的雕像。
李邕現在升任太學院長,氣質更加地沉穩斂,乍然見到夏,他快步迎上去:“夏將軍,你怎地來了?”
夏回禮:“犬子頑劣,這才想到讓他在太學院裏深造一番,以求知書達理。”夏把夏唐推到前,李邕大笑:“夏將軍的兒子一看就是天姿縱橫之輩,人中龍!他能來我們太學院,那是我們太學院的榮幸。”
一番話說得夏麵上有,哪怕隻是客氣虛妄之詞,夏也照單全收,心大好。
李邕來太學院的院士,讓他安排夏唐在這裏的一切。他則拉著夏去到講經堂給太學生們講課。
又是太學生滿座,夏隨意給他們講了一些東西,引得一陣喝彩。
講完課後,李邕親自劃小舟,向湖中的一涼亭而來。
擺開酒菜,兩人於涼亭小酌。
李邕得意至極,有夏唐在,夏會經常來太學院講課,這完全是筆劃算的買賣。
又喝了會兒,李邕問:“夏將軍可曾聽過蜀中李青蓮,此人才,直夏將軍!”
夏點頭,何止認得,時李青蓮病重,還是他醫治好的。
“說來慚愧,老朽前段時間於府上會客,李青蓮一來,當著滿堂賓客,說腹中有治國之策萬卷,手中有劍氣三千,一吐就是錦繡文章。我覺得他太過於誇張,怠慢了他。他走後,仆人在我的門前見到一首詩,裏麵最後一句‘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寒四十州’,端得是氣象萬千,想像瑰麗,非我等俗人能及。若是再見到他,我定向他好好地賠禮道歉。”
這麽說來,司馬承貞的寶貝徒弟李青蓮出山了?老實說,夏也想見見這位李青蓮。畢竟在他未穿越前的那個時空,李青蓮永遠是一襲水墨青衫,氣質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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