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中指。

“害崔家父子，以將士舍殉國的高義勾結敵軍令其亡，卑鄙無恥。”

又是一指。

“你險狡詐，為達目的舊計重施，賜婚而禍多條人命。”

最后是小拇指。

“你昏庸無德，至萬千黎民不顧，法令而不容。”

十指連心，爀帝清醒又疼的搐。而他的罪行，姬謄卻不曾一一道全。

“倒不夠用了。”

姬謄如煞神般，去看向那完好無損的另一只手。

爀帝骨悚然：“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朕！”

“想死總是容易的。”

“朕錯了，錯了。”

他再無往前的威嚴，這會兒像個跳梁小丑。地上的幾淋淋的手指，徹底的崩斷他的神經。

“你要什麼？都允，甚是能退位讓賢，只要饒朕一命。”

而姬謄這次卻很好說話。

他頷首：“你惡行昭昭，總要讓天下人看個明白。還枉死之人清譽，筆墨紙硯這書房可都是現的。”

爀帝瞪大眼。

“絕不可能！”

“看來你也知，你所行作惡多端，心如蛇蝎，窮極齷齪之能事。”

姬謄笑：“父皇的命最是貴重，你若不答應，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你該清楚，不是我求你辦事，只要我想，總能翻案，不過廢些時日和功夫。你照樣臭萬年。”

爀帝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他就知道姬謄不該活著！偏偏他仁慈，在他年時，沒有賜死他，反倒為其留了一線生機！

可他好疼。

再不治，就真的死了。

他咬著牙：“我寫。”

姬謄命士兵：“多取些詔紙來，免得不夠寫。”

爀帝艱難的落筆。他卑微到了骨子里，可等他在姬謄監督下寫完最后一個字時。

那匕首徹底涌他的口。姬謄卻怕不夠似的，轉刀柄，去攪他的心臟。

如凌遲。

“你……言而無信。”

“那又如何？”

姬謄在他徹底斷氣前說。

“淮安王府有后，崔老侯爺恩姬謄此生難忘，我表弟比誰都康健。”

話畢，他松開。去案牘取過玉璽，蓋上。

再用帕子了手。

崔韞立在一旁，毫無反應。而謝珣卻是卻狠狠一窒，驀然去看崔韞。

金仲不可置信：“誰？淮安王府那個小世子還活著，我可認識？”

姬謄未答，他看向一旁被扣住的姬妄。涼薄道：“太子謀逆弒父，四皇子借機造反。姬謄無能，未救下父皇令其被害，悲悔集。故，絞殺姬妄，以清君側祭亡魂。”

爀帝崩。

恭親王悲慟不已，跪于棺槨。

姬妄黨派，姬甀黨派的員，多數以謀逆罪獄，待帝王喪事后，聽候發落。數人戰戰兢兢跪在恭親王后。

盛京諸寺觀各聲鐘三萬杵。喪鐘鳴，文武百需服喪二十七日。素服，帝室哭踴如禮。

后，殿中議事，定姬謄行喪儀一事。

恭親王了淚：“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兄走的突然，未下詔，更未再立儲君。”

崔韞開擺，朝姬謄跪下，嗓音冷清：“臣等愿追隨殿下，匡扶社稷。”

姬紇跟著跪下：“臣等愿追隨殿下，匡扶社稷。”

朝臣面面相覷。不是蠢的都知，今日之事可見姬謄遠沒表面那般簡單。可……那又如何。如今的皇子就剩三人，姬謄和姬紇還有個傻了的姬聰。姬謄更清佞，不是嗎？

就在他們躊躇間，恭親王跪下。輔國公跪下，永昌伯爵府世子宣沉跪下，將軍金仲，舒史跪下。

接著是太傅，陳郡袁氏袁卿，傻了眼的工部尚書韋翰，最會看眼的承伯侯。

很快一片跟著一片跪下。

“臣等愿追隨殿下，匡扶社稷！”

一切是那麼的順理章。

帝王墓葬皇陵時，典喪在姬謄的命令下，捧著那沾染的爀帝親筆詔，大聲念著一代帝王生平種種罪孽。

罪已詔。

一遍又一遍，周而復始。

最顧及禮數的舒史，并未喊停。百命婦跟隨其后，將頭低，聽的心驚膽戰。

街道除卻典喪的嗓音，是一片死寂，百姓聽后義憤填膺。

人群中有一道稚氣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來。

“祖父，您說過崔家將軍是戰疆場的英雄，為何先皇要殺他？我便是七歲，也記得年前謝世子金將軍勝戰拿回大祁的城池，盛京街道堵的厲害。可見奪回城池是好的，更是民之所向。那先皇又為何要送出去？”

七歲稚兒：“他是得了失心瘋嗎？”

人群嚇得夠嗆，稚兒更是被捂住了。

而隊伍卻仍在前行，沒有毫怪罪之意。

很快，人群有人在喊。

“昏君！”

一人聲，百人應。

“昏君！”

“昏君！”

久久而不息。

————

九月十五，新帝登基，減免賦稅大赦天下，改國號晉和。

一道道圣旨而下。

革職的，抄家下放的，起復調遷升的，還有宣布恢復崔韞份的。

德不配位的員一一被懲戒，朝中整頓大換。短短幾日，百姓歡呼雀躍。陳年積有疑點的案件全部重審。未理的案件重現天日。

自那日起，朝堂上下忙碌的不可開，崔韞于大理寺案牘勞形整整三日，不曾踏陵侯府半步。

是不敢。

他怕祖母的歇斯底里，更怕崔宣氏的淚眼和冷漠。

直到，屋傳來腳步聲。

無人通報，在姜兆親自領路下，崔宣氏提著食盒。

崔韞著筆的手倏然收。他起，到的‘阿娘’卻梗在嚨。

沉穩的他，此刻無措的像個孩子。

崔宣氏沒看他，走向去茶幾。

“我生產那日，迷迷糊糊昏睡前曾聽產婆說，小公子眉間帶有紅痣，像極了觀音座下的子。”

掩下緒：“醒來后，公爹抱來的孩子卻沒有，白白凈凈的，漂亮的很。”

崔宣氏打開食盒：“你許是不知，每年你生辰，公爹盼你平安總會去觀里上香，可我知，他回回上的都是兩支。”

崔韞仿若被定住，彈不得。

他看見崔宣氏轉，朝他聲笑。說著他年時，聽的最多也最悉的一句話。

“韞哥兒，還不過來吃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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