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背后閃過一道影子,一人已經站定在他前方,緩慢地抬起頭,黯淡的線下,他的下半張臉都蒙在了黑暗中,唯有一雙眼睛亮極了。
“閣下,終于來了。”
黑影駭了一跳,下一刻,尚夏已經徑直向黑影沖去,幾招打斗,黑影掐了一記閃,從床榻轉到外間。
可就在這時,外間所有的蠟燭都被點亮了。
黑影的模樣暴出來,正是那位販賣靈的攤主。
卻見外間四面都各站著一個人。
大門口是單舒,左邊是仲問雁,右邊是叉腰忿忿的妍玉。
他再一轉,就見正座太師椅上,一個老婦人正側慢吞吞的點著一唯一沒有亮的蠟燭。
妍玉盯著他,“你這人是何居心,怎麼,看著夏哥哥在西極魔荒了傷,你便要來下手嗎?”
尚夏一步一步走出來,面沉極了。
“三年前,在歸元城偶遇陸居道友,后在黑風林誤奪閣下黑曜玄晶,我以靈石抵償,卻不知陸道友竟一路跟尚某到了西源鎮。”
陸居由最初的張轉而居然放松了下來,甚至抬手抖了抖袖子,似乎要從袖子中拿出什麼。
單舒張道,“我勸道友還是老實些,我們這麼多人在場,四打一,要是下手重了,可留不得道友全尸了。”
陸居卻呵呵一笑,“尚道友看起來大好,想來是我多慮了。”
尚夏眉頭微微蹙起,對黑影的話很是理解。
就在這時,正前方的蠟燭終于亮起。
那燭好巧不巧映照在陸居上,并且讓他掌心之明亮極了。
招凝抬眸看了一眼,眾人也瞧見了,陸居更是坦然的一展。
卻見他拿著一只羅盤,羅盤中是數道游的。
眾人形一震,這讓人應到那印記。
“你想要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陸某過來是來為尚道友看病的,因為鬼神之印而引起魔氣,那可是鄙人的罪過了。”
陸居的話讓眾人一愣,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到此來是這樣的目的。
他又笑道,“看來也不需要陸某了,尚道友上的印記已經被解了,想來尚道友邊是有高人的。”
他目在眾人上逡巡一圈,最后落在招凝上,他自是看不出招凝的異常,可是他有一種很敏銳的直覺,總覺得這個慢吞吞的老婦人有些奇怪。
就在這時,妍玉從一旁走過來,直接擋了陸居的視線,斥道,“你休要無禮,也不用假惺惺的,誰會相信你這個設下詭異印記的人,會特意過來為夏哥哥治病,你以為我們會信你。”
說著,手中的靈乍現,靈已經握在手中了。
陸居倒是不急不緩,他對尚夏說道,“我并非仇恨尚道友,而是為了給尚道友一份機緣,就是不知尚道友愿不愿意接這份機緣了。”
眾人極快的換了一個眼神。
單舒替尚夏說道,“你若是當真是送機緣,早就堂堂正正的找上門了,又何須這般拐彎抹角。”
“你這會說這麼多,怕不是在拖延時間。”
說著,幾人隔空一個眼神對視。
下一刻,四人默契的直接沖向了陸居,但陸居的行非常的迅速,快的在四人之間出現殘影。
以致于最開始的時候,單舒一擊攻出險些直向正座上的招凝。
招凝在正座上紋未,只單手撐著臉頰,眼眸微瞇,像是所有壽元將近的人嗜睡。
單舒警醒的及時,瞬間將自己的攻勢收了回來,急忙喊了一聲,“太姑,對不住,可傷到您了。”
招凝慢吞吞的直起,靠在太師椅背上,“無妨。”
誰想剛直起,仲問雁的攻勢就恰巧被引向了招凝,招凝依舊沒有,倒是尚夏更快一步,攻擊陸居的時間神分出一招風刃生生將攻擊攔下。
招凝朝尚夏微微點頭,嘆的說了聲,“好孩子。”
尚夏略微一僵,但很快反應過來,接著向對方攻去。
“你這歹人,還說送機緣,這般沖著以為年歲將近的老人家,可見居心。”
尚夏斥道,說著法決一掐,腳步一定,后出現了一道靈弓,他向后一勾,靈弓在他手中拉長,每一寸的拉長都驚起了強悍的氣焰。
對方一震,眉頭微斂,似乎在評估著靈弓的威力究竟幾何。
直至那靈弓裹著氣焰飛出,幾人默契的回一轉,陸居完全暴在靈弓的攻勢之下,他以極快的速度向后倒退,直至近墻,似要退無可退。
就在這時,他的人影瞬乎消失在房間里。
而靈箭沖擊在墻面上,下一個半面墻都開始垮塌,掀起層層霧浪,一瞬間模糊了視野。
單舒與仲問雁急忙掐出法決將這崩碎定格住。
只聽那陸居遠遠遞來一道聲音,“好小子,今夜夠激靈,陸某果然沒有看錯你。如若有膽識,七日之后,來紅楓谷一聚,陸某帶你取大機緣。”
尚夏皺眉,向外追出了幾步,卻沒有找到陸居消失的方向。
“被他跑了!”妍玉氣憤的說道。
“這人來去無影,看起來不像昆虛任何一家的手段。”尚夏猶疑道。
妍玉說道,“管他是誰家的,我看他今晚來,說什麼是為夏哥哥你治病的,更像是重新下印記的。我們絕對不能放過他,否則就沒完沒了了。”
“尚兄,既然如此,倒不如與他正面一會,去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手段。”單舒也走到他邊說道。
“去看看吧。”他們后忽而傳來招凝慢悠悠的聲音。
尚夏詫異的回頭,卻見招凝依舊穩穩的坐在太師椅上,周圍的廢墟沒有影響太師椅分毫。
這一瞬,尚夏覺得有幾分奇異,這個老邁的修真者上氣息極淺,看起來行將就木,可是星灑在上,又讓尚夏覺到一別樣的印象,好似面前坐著的不是老婦人,而是一超然清靈的子。
但再一眨眼,那覺很快就散了。
他回過神,對招凝拱手,“太姑,您察覺到了什麼?”
滿是褶皺的臉上出老人家特有的祥和表,“老走了很多路,看了很多人,雖修為不高,但看人頗準,他并無惡意。”
尚夏微微愣神,對招凝這般含糊的回答,當真有做思考。
招凝沒有再多言,從太師椅上站起來,緩慢走出廢墟,四濺的灰塵像是刻意避開一樣,唯獨走過的路干凈如洗。
“夜正深,回去了。”
招凝慢悠悠說道,妍玉笑著小跑過來,扶起招凝一邊胳膊,“太姑,還是我送你回去。”
招凝故作調侃,“你這小姑娘是不是又要悄悄告訴老,今晚什麼時間來什麼地方看戲啊。”
今晚都出現在這里,是尚夏三人之間的默契,他們都猜測因為印記破壞,那家伙會手,而妍玉便在送招凝去房間的路上,悄聲傳音給招凝。
“一晚上哪會有兩次。”妍玉笑道,“之前不是擔心太姑一人不安全,這大伙集中在一起才安全。”
“你呀。”招凝含笑認可。
直到到了房間,招凝坐在桌前,依舊維持這年邁的模樣,此時夜已落下,慢吞吞的點起蠟燭,借助蠟燭的燭火,出一指。
就在這時,一滴珠出現在招凝指尖。
珠散發出的氣味與當時幾人從招凝邊飛奔而后傳出的氣味完全一致。
便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氣味。
的姿態像是眼睛看不清朗似的,對珠細細打量著,直至最后,招凝恍然,而后兩指微微住,接著合攏,那珠瞬間彌散。
但這一刻招凝更加有印象了。
當年在州修真界,同芷月等人暗殺岳凌飛時,面崩碎,面下融化的,與此正是一樣的。
而隨著招凝力量寸寸侵,那珠終究無法藏,其藏的本質暴出來。
只見這珠中蘊著兩道氣息,他們螺旋纏繞著,一道漆黑,一道清淺。
并非是尋常心頭,而是神魔。
招凝頓住,轉而手掌一揮,珠徹底消散在空氣中,而房間的燭也接著熄滅。
天空中的烏云飄過,出一小片星空,招凝抬眸看著,思緒漸漸清明。
當年死去的岳凌飛真的是們要找的那個人嗎?
七天之后。
紅楓谷中,橫過一道大風,風掃過谷中每一個角落,哪怕是巖石隙中也沒有毫放過。
大風散去,接著便出一人影,正是陸居。
陸居向谷外遙遙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倒也不著急,徑直盤,直接懸空打坐,閉目養神。
許久,有一道疾風從谷外沖了進來。
直至近陸居前三丈,那黑影眼眸陡然睜開,無形之中仿佛有一道氣力撞。
下一刻,一道影出現在三丈外,正是尚夏。
“你當真來了。好,很好。”
尚夏不理會這人的態度,只問,“今日我到此,便是和你有個了結,閣下從昆虛跟隨我到西極魔荒,難道就是為了送我機緣。”
“我若是當真如此,閣下信嗎?”陸居散了打坐的姿態,站在地上,毫不在意的轉過,直接將后背對著尚夏,而后徑直向谷中一顆巨樹走去。
“若是說從昆虛追到西極魔荒,那就當真是巧合了,小老頭兒本來就是要來西極魔荒的。”
他在巨樹下停住。
轉頭看向戒備尚夏,笑了笑說道,“閣下可看出這顆巨樹有何不同。”
尚夏皺著眉,順著他的目向巨樹看去,看起來不過是一顆普通的紅楓樹。
他用質疑的目轉而看向黑影,黑影依舊笑而不語,甚至帶著幾分去試試的鼓勵。
尚夏遲疑些許,但是他能察覺到一奇怪。
在權衡現狀之后,他走到巨樹下方,從下至上打量巨樹,手中聚著靈力去,靈力順著之上下游走,很快便覆蓋了整個巨樹,意外的是之前那子奇怪的覺忽而不見了,靈力反饋給尚夏,這的的確確就是一棵普通的紅楓樹。
在試探三息之后,尚夏皺眉,撤回了手,并轉頭看向對方。
對方略有失,“尚道友,是想告訴老頭子,這就是一株普通的紅楓樹?”
但尚夏并沒有回答,在對方越來越失的眼神中,忽而角一勾,手中的靈力瞬間全部撤回,就這般反向紅楓樹重重錘一擊。
陸居一頓。
而這一擊本該是紅楓樹分崩離析之景,但事實上,紅楓樹沒有任何的變化,而尚夏未靈力的手徑直穿過了紅楓樹的虛影。
“原來如此!”
尚夏找到了其中的關鍵,一瞬間斂所有的靈力,目中不再覆蓋上靈力,這一刻,面前的紅楓樹陡然變化,面前并不是紅楓樹,而是一幢紅木門柱,和不遠另一個紅楓樹組一道門樓。
門樓上刻著三字,“鬼神谷!”
“哈哈哈。”陸居大笑起來,“不錯不錯,果然敏銳。”
尚夏并沒有出其他的神,只是問道,“你這家伙到底是何名堂,這鬼神谷是什麼地方。”
陸居幽幽的說道,“鬼神之地,神鬼之居,尚道友可聽說過景耀鬼神?”
“景耀鬼神?”尚夏略驚,他皺著眉,“傳聞上古之時,以鬼神證就元神境界的大能?”
“你小子倒是知道的多。”陸居嘿嘿一笑,“元神大能的墓哪是我們可以肖想的,這是景耀鬼神下凡云游時的一住所。”
僅僅如此也夠讓尚夏震撼的了。
他看著面前又虛化的大門,難以想到會接元神境界的大能世界。
驀然間,他轉頭看向陸居,“你我來,難不是要讓我進其中。”
瞧著尚夏驚詫的表,陸居哈哈大笑,“怎的就不可以。”
“你的靈魔蟾之靈可是打開此的關鍵。”
尚夏皺著眉,對陸居這般直白的告訴自己進的方法有些猶疑。
“為何?”
陸居很淡定的聳聳肩,“鬼神鬼神,想要打開,就要借助鬼神之力,此間還能從哪里找鬼神之力,只有那些異化的上古靈還殘存著,更何況要鬼靈之。”
如此說來,倒當真是魔蟾之靈恰恰符合條件。
但尚夏質疑,“若是如此,你大可直接來尋我,合作探尋上古道場,尚某樂意之至,又何須這般拐彎抹角。”
陸居背著手,笑意諱莫如深,只是看著紅楓樹,幽幽說道,“我又怎知道友是何品?”
尚夏沉默。
兩人沉默了許久,陸居說道,“如何,我二人一起進鬼神谷,得到什麼全憑本事。”
“此地是元神居所,就憑我等筑基修為,當真能進。”
“能進的何曾是我們,進其中的是魔蟾之靈,我們只有進魔蟾之靈腹中,才能順利通過山關卡。”
尚夏皺眉,但似乎認可了他的說法,接著他一抬手,手中飛出一塊牌,牌上的華轉一圈,接著只聽一聲巨大的哇,下一刻一個笨重的巨蟬落在地上,它渾通,巨大的肚腹中有一巨大的空間,足足可以容納十人,魔蟾之靈周繚繞著青白如焰的煙,渾都是虛幻的,唯有眉心一道魔痕印刻下閃電般的痕跡。
“當真是上古才存在的靈啊。”陸居慨著。
尚夏看了他一眼,“我這魔蟾之靈腹中可容納十人。”
他只這麼突兀的說了一句,陸居微愣,一時間沒有明白尚夏要說什麼。
下一刻,尚夏勾起一古怪的笑,“我想再加幾個人,閣下是不會介意的。”
說完,他就向谷外喊了一聲,“都出來吧。”
陸居訝然回頭,就見單舒和仲問雁出現從兩個樹后出現,朝他微微一笑,下一刻,跟深的樹后又紛紛走出四人,他們遙遙朝陸居拱了拱手。
“哈哈,我就說你這家伙天天在西源鎮擺攤是為了什麼呢,原來是有這等好事。”
“果然還是得試上一試才知道。”
他們又朝尚夏一拱手,“尚兄弟,這次是托了你的福了。”
“好說。”尚夏坦然一笑,“多虧了諸位兄弟提醒,我才注意到此事。”
這幾人正是當初與黑影在攤位前討價還價的人,原來是尚夏故意讓去試探的。
“你。”陸居很是愕然,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好算計,看來我還是沒有看你小子啊。”
陸居似乎對出現參與其中的人并沒有反,只是無奈的說道,“那現在可以進去了?”
誰想,尚夏此刻又說了句,“且慢。”
陸居一愣,就見尚夏向遠迎了上去。
便見重重樹影后,妍玉扶著一個老婦人慢吞吞的走過來。
招凝故作老態,“對不住,老老了,腳慢了。可還得下?”
陸居氣笑了,“尚道友,你這是什麼安排,怎的當真以為我們進鬼神之地是去福的,倒不怕老人家磕著著。”
此時招凝已經隨著妍玉走到魔蟾之靈面前,打量了一眼魔蟾之靈,這魔蟾之靈尚有魔,實力大抵在金丹中期,此刻卻乖順的趴在原地,對尚夏很是臣服。
聽見陸居的話,招凝轉頭對陸居道,“這話可就說差了。這一溜人里,可就老最適合去,萬一去世了,在鬼神之地說不定可造就鬼神之。”
陸居一怔,瞬而啞口無言。
招凝雙手在拐杖上,眼眸中閃過一異樣。
鬼神之谷,景耀故居。
天仙宗,鬼面宗主。
大衍幻境,鬼神之面。
巧了,當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