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凝不說話了，說詫異卻也有所，都說天仙宗與葉家一，芷月以外來者登頂天仙宗，又如何不與葉家牽扯呢。葉楓死去，葉家便是他左膀右臂元華長老的天下，最好也最容易的牽扯便是……合籍。

賀捷抱著小竹出去，招凝默然片刻，跟在賀捷后。

門口，他回笑道，“沈老大可是來找芷月的，不如和我一起去天仙宗？”

招凝是來尋騊駼之子的氣息的，可是當青月宮的大門推開，除了塵封的影，那些氣息便藏得無影無蹤。

看著賀捷角似真誠的笑，頓了頓，回絕了，“我同人一起來的，倒時候同他們一起拜會天仙宗。”

賀捷微微訝異，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點點頭，“那，沈老大，壽典再會。”

招凝頷首，賀捷轉而抱著小竹化作一道流飛遠。

此時此刻，青月宮中恢復寂靜，神識一寸不落的橫掃過青月宮，不出意外的，沒有任何的線索。

背手，抬眸，看著賀捷遠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下一瞬，招凝的影也化作一道流遠去。

云紡城，招凝進客棧小院，正堂里，彭玚和尚夏等人都在。

彭玚正笑著對尚夏道，“那這壽禮可給你去置辦了，無須在意靈石。”說著，抬手扔給尚夏一只儲戒。

尚夏不看也知道其中存放的是靈石，尚夏回絕道，“閆前輩，您幫我打造靈寶靈胎，本就消耗，這靈石還是我來出吧。”

“哈哈哈。”彭玚指著他笑，“我去拜會天仙宗，怎的還有你們小輩花費靈石的禮，消耗便消耗，靈石罷了。可快些去吧。”

尚夏自知無法回饋，只得起朝彭玚一禮，仲問雁等人也跟著照做。

四人出門之時，正好見歸來的招凝，瞧見緩慢拄著拐杖一步步走來，尚夏下意識地手去扶。

“太姑，您回來了。”

妍玉扶另一邊，“太姑，您去哪里了，怎麼都不帶上妍玉，妍玉好是擔心。”

彭玚老神在在地坐在榻上，邊斟著茶邊笑瞇瞇地看著這些小輩去扶招凝，總覺得畫面有幾分好笑又可。

“見一位故人。”招凝平淡說著。

“哦？是州人，還是為天仙宗千壽典而來？”妍玉好奇的問道。

招凝坐上主座，“都不全算。”

手拿去了彭玚剛斟好的茶，茶水是新燒的，茶杯是剛翻開的，彭玚笑指了指招凝，也沒說什麼，轉而又翻開一只茶杯，再倒了一杯。

但招凝并未飲茶，只是看著茶水面上浮著的茶葉飄飄，茶杯棕褐，顯得茶水澤極深，像是茶杯褪了。

彭玚看了一眼，轉而對尚夏說道，“那就都沾上一點。你們也別在這站著了。聽你們太姑的意思，這位朋友想來大有來頭。”他了下，“那咱們的排場可不能。”

轉而給尚夏遞去一個，“壽禮怎樣怎樣，你順路在搞些風頭出來。”

“啊？”尚夏一時間沒懂，其余人也跟著懵然。

彭玚瞧著他們不開竅，呷了一聲，“就瞅瞅早上那天仙宗氓虎車架的氣勢，搞些符合你們太姑……本座境界的排場。”

四人依舊懵，不懂為何要這般做，但彭玚都已經這般說了，自是不好再詢問，便都應了一聲，相伴而去。

人走后，彭玚問招凝，“怎的，有些線索？”

“有。”招凝回答的很干脆，將茶杯放在桌上，可是卻好一會兒沒有再說話。

“棘手的很？”

“不是。”招凝否定，這倒讓彭玚更興趣了，便只倚在矮桌上盯著招凝，似一定要得到更多欣喜，招凝道，“是不太敢確定。”

“哈哈哈哈。”哪知彭玚卻突然大笑起來，甚至毫不顧忌形象的仰到在榻邊的憑幾上，指著招凝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敢？招凝啊招凝，這話可不像是你說的，你瞧瞧你，二十來歲筑基，二百來歲已經是元嬰后期，這番機緣中所蘊含的苦難，彭某人雖不知但多也能猜到些，你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踟躇，也有天宮在上方庇護著，你何懼之有呢？”

招凝想說，一路二百余年時，招凝從來不是無所畏懼之人，所有的堅定與決絕，都不過倔強二字，更何況，二百余年了，這一路有多苦難是師叔提前撐起的一片天。

說，“我并非是懼，若是確定，這一刀我自會斬得干脆，只是，我不理解，為何本之善還是敵不過世事變遷。”

彭玚忽而沉默了，他低著頭看茶水，瞧著那浮的茶葉似有不爽，干脆聚起一道靈挑落那茶葉，而后將茶水一飲而盡。

這才問道，“你當真看到的是本之善嗎？”

招凝頓住，眸緩慢的看向他，神說是否定但其實眼神平靜著，心早就有了答案了。

彭玚似是隨口說起自己，“你知道我那一千年的道。最初聯姻之前，我知曉的純善極了，對家族中的每一人都悉心問候，聯姻之后，更是將兩個家族打理的井井有條，家族中誰提起一句，便說此子是家族之福。直到有一日，我知曉筑基斬凡之時，斬殺了自己在凡俗的緣。”

“是修真界中人，為何去凡俗斬緣。”

“因為唯有歷經斬凡者，才足以叩上品金丹之門。”彭玚說道，“我不知是不是刻意接近那凡俗之人，我只知那懷有凡俗人的孩子，在凡俗人大喜之時，當著凡俗人的面，落了胎，并揭了一切，在凡俗人絕中斬殺了他。”

“我本該就此與在天道碑前抹去合籍之名，但兩個家族都由支撐著，如何能讓我以緒左右。一千年的時間，這樣的狠絕之事，不是沒有發生過，但一切都是為了家族，我也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你還是在千年坐化之時，讓轉世重生。”

“是。”彭玚閉眼，“所以，小招凝啊，你看到了，我道非善，我亦非善，一切皆是表象，不過是權衡利弊。”

這句話似曾相識，仙人非仙，正道非正，人存惡，故魔環視，這該是招凝自昆虛魔之后便應知曉的道理。

招凝長長嘆了一聲。

道，“罷了。都到如今境地，也無須束手束腳了。”

彭玚抬頭看，“勘破真相了？”

招凝沒有回答，只說，“大抵又要委屈一下尚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