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時掏出手機來一看，是白繼賢打來的。

猶豫了下，接了。

「小時啊，你們是不是要期末考試了啊？」白繼賢殷切地問。

「是啊。」白小時冷淡地回道。

「考試周，就到爺爺家裏來住吧，爺爺給你好好補補。」白繼賢笑著道。

其實按白小時的暴脾氣來說，肯定得回絕。

然而現在是公司董事，總得需要白繼賢教些東西。

而且，白繼賢的鼻咽癌到了中期，也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走了。

「家裏還有其他人嗎？」白小時想了下，反問他。

其實意思很明確，就是問他，白子純在不在他家。

「沒有了，你爸他們忙得很，沒時間來我這裏。」白繼賢笑了下，回道。

「那我下午或者晚上過去吧。」白小時淡淡回了句，就掛了電話。

「誰呀？」秦蘇蘇好奇地問。

白小時笑嘻嘻挽住秦蘇蘇的手，「沒誰，待會兒我們吃完飯，我可能就走了，你不是說想吃湖城的小魚乾兒嗎，我下次考試給你帶一點來。」

兩句話，就把話題轉移開了。

開著自己的小破車，帶著秦蘇蘇去學校附近的小食街吃完飯，隨即往白繼賢家開過去。

初冬了，白繼賢家門口那顆黃杏樹葉子落了一地，車開過去，沙沙地響。

其實小時候，對白繼賢這裏還是有點的。

總記得，外公帶著一壇老酒過來，跟白繼賢兩人坐在黃杏樹底下的石桌旁，酌兩杯溫酒，吃花生米，天南海北地聊。

把車停在院子門口，坐在車裏，盯著那兩張石凳，發了會兒呆。

家裏有傭人聽見聲響，迎了出來。

白小時隨即拔了鑰匙下車，看到來迎接的人，竟然是陳姨。

「陳姨？你不是在白濠明家嗎？怎麼到這裏來了？」白小時有點驚訝。

「我早就不想待在湖城了，總覺得待在那裏有點不是滋味，畢竟我是跟著夫人嫁過去的，夫人早就過世了，小姐近來也不回去了，我還留在那裏做什麼？」陳姨絮絮叨叨回道。

白小時看到陳姨，忽然有一種親切，手挽住了的胳膊，抿著聲回道，「也好。」

白繼賢見白小時來了，立刻放下手裏的報紙，笑道，「小時啊，來了啊，待會兒五點跟爺爺去參加一個酒會，帶你去見見一些生意夥伴。」

雖然，白小時知道，也許白繼賢對這麼好，這麼誠惶誠恐的，跟厲南朔逃不了關係。

但這麼多年了，看到現在的他，竟然忽然覺得比以前可了一點。

他能把陳姨請過來，已經在的意料之外。

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服什麼的啊，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就放在樓上你的老房間里。」白繼賢繼續和藹地囑咐，「你待會兒吃了桌上的水果，就上去把服換了吧。」

白小時站在一旁，盯著明顯比以前老了太多的的白繼賢看了幾眼。

然後把手裏的包遞給了陳姨，「陳姨，你幫我把包先放上去吧。」

「好嘞，小姐先吃點水果。」陳姨隨即拿了個洗好的水果，遞到白小時手上。

白小時抓著手上的紅蛇果，沒吃。

從小就不喜歡吃紅蛇果，因為皮太厚，陳姨可能是忘了。

一邊不經意地轉著手裏的紅蛇果，一邊坐到了白繼賢邊的單人沙發上，問他，「最近去複查了嗎？」

「查了。」白繼賢笑呵呵地回，一邊翻閱著手上的報紙。

「什麼時候做手？」繼續問。

「我不想做了，反正年紀已經這麼大，能活幾年是幾年，實在拖得痛苦了，那就安樂死。」白繼賢臉上帶著一微笑，回道。

白小時又看了他兩眼，然後起道，「我去外面轉轉，好久沒來這裏了，我看看那邊軍區大院有沒有變化。」

「好，早點回來，五點鐘我們準時出發。」

白小時輕輕拋著手裏的紅蛇果，沒作聲，轉走了出去。

一直到走出了院子，才漸漸放慢了腳步。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白繼賢現在的脾氣，跟以前大不一樣了。

踩著腳下的落葉，慢慢往軍區大院深走。

一路栽著梧桐樹，樹上的葉子也落得差不多了。

走到陸家門口時，陸家的傭人阿姨眼尖，看到了，隨即和打招呼，「小五啊，你今天怎麼回來了？」

從小就認識的人，看到便覺得格外親切。

白小時立刻朝走了過去，手肘撐著牽牛花籬笆，和傭人阿姨打招呼，「阿姨，您一個人呢？」

「是啊，爺都好幾天沒回來了，老爺子又去了京都，我就跟我老頭子兩個人待在這裏看家呢！」

白小時笑瞇瞇地著，又看到陸梟養的那隻小京在籬笆裏面，朝搖尾，隨手把手裏的紅蛇果丟了過去。

這小京是陸梟養了將近十年的，小薑餅，什麼都吃，尤其吃脆的水果。

白小時扔了果子過去，又朝傭人阿姨笑，「阿姨，大哥他上的傷好些了吧？」

陸梟被打傷了之後，怕厲南朔會吃醋，只敢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好多了，你怎麼知道他傷了？你們這些天見過面吶？這麼大人了，走路掉里，你說好不好笑？」

那陸梟肯定瞞了他被打的真相，怕陸爺爺深究。

「哪裏好笑了，再大的人在你們面前，也是個孩子呀！」瞇著眼睛朝傭人阿姨撒。

「你呀！就是比別的孩子甜些！要不要進來坐坐？我剛煮的糯玉米，我記得你吃呢。」

「好！」

白小時一點也不客氣，拉開籬笆門就往裏面走。

經過吃著紅蛇果的小薑餅面前時，小薑餅忽然慘了起來。

白小時嚇得往後連退了兩步，以為自己踩到了它的尾。

誰知道蹲下去看時，小薑餅不知道為什麼，滿的，白小時還沒它，它張著得更凄慘。

「阿姨！你過來看看！小薑餅這是怎麼了？」立刻詫異地了起來。

小薑餅是陸梟的寶貝疙瘩，床都能給它睡的，可不能讓它出事！

「不知道啊！」傭人阿姨一臉的茫然，抱起小薑餅的同時，它的順著角拚命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