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大亮的城，上空兩道青煙掠過，幾乎匿不可見。

鵲樓三樓居室，百曉風看著老小逃之夭夭，在滿城呼聲中關上西窗，角不可見翹起，哼了聲，“兩年搜羅的好東西一次給本座了，老王八小王八……聽風，把藏在地下室里的好東西搬上來。”

聽風，“……樓主，還搬啊？”

男子抖了抖兩袖，翻上榻，面朝里睡，調子懶洋洋，“本座缺那些？”

聽風忍笑，應聲退下。

就樓主這麼寵著縱著，毒老跟甜寶能不翻天？

另邊廂，毒老頭肩頭扛著個包裹，聽著下方歡呼心得不行，真想停下來跟那些人招招手。

“甜寶，他們居然都認識爺爺！沒想到爺爺在這里名氣如此之大威如此之高啊！”

甜寶角彎彎，“是啊，毒爺爺人見人。”

“真的？你別騙我，我失憶了！”

“我不管說話還是打人，都來真的。”

“還真是，爺爺信你！桀桀桀！”

片刻后，老頭又喋喋喚，“甜寶，爺爺喜歡這里！”

甜寶角笑意更了些許，“這里是我們的家，住一輩子的。”

小老頭笑得咧出牙花，手舞足蹈。

他喜歡這里，最喜歡他的小甜寶呀，嘻嘻嘻！

下方仰的人便見半空一縷黑煙打起了旋兒，飛速往白府方向掠去。

“……去白府了，兄弟們，沒熱鬧看了，睡吧。”

“咋沒熱鬧看？白彧這會在家呢！”

“就是因為白彧在家，不信咱等著瞧，明兒咱睡醒了起來，不定還能瞧著白府馬車屁顛屁顛兒把甜寶跟老頭送回徒北村。反正他們去了一時半會出不來，白彧能拿出來讓他們玩的好東西忒多了。”

“……”

這一夜城里熱鬧得跟唱大戲似的，這方唱罷那方登場。

鵲樓安靜了，白府熱鬧了。

作為白府大家主，白奎聞聽靜后翻了個繼續睡，連眼皮子都沒。

長公主也只跟丫鬟問了聲，及后安心補眠。

府里各的鎖被一一打開，任憑小老頭探。

這麼沒難度的探，毒老頭頓時失去興趣，把庫房拋之腦后，轉而去霍霍起白府廚房，大半夜找好東西吃。

一堆廚子陪著老頭過家家似的玩兒。

小花廳里，照明燈籠暈暖黃，梨木雕花小圓桌擺了兩盅熱騰騰的蓮子湯羹，揭開蓋子后熱氣飄逸，帶出淺淺甜香。

白彧單手支桌，撐著下頜，坐姿松垮慵懶，跟只困乏的貓兒似的，盯著子的眼卻有奕奕神采。

“我來時書房里燈還沒熄，你半夜不睡覺？”甜寶兩手疊在桌上支著下，跟男子對瞧。

像好斗不服輸的斗。

白彧腦子里勾勒出斗撲棱翅膀角逐畫面，噗嗤一聲悶笑，“定是心有靈犀的緣故，我應到你跟毒爺爺要來，所以在等你們。”

“你有事瞞著我。”甜寶不信他的鬼話，一針見。

“無事，就是有些失落，一整日都沒能跟你多說兩句話。”

“現在可以說。”

“奇怪，現在反而不想說了，就這麼看著你，更好。甜寶，你回來了。”

甜寶嗯了聲，眼底浮上笑意，跟男子就這麼趴在桌子上你看我我看你，燈暈染，一室靜謐。

時靜好，心安寧。

“我有點私事要理，需離開一段時間，最遲兩個月回來。”白彧忽然開口，輕輕的語調打破安靜。

甜寶又嗯了聲，沒多問。

“蘇安跟冰兒的婚事，各種繁文縟節下來也需幾個月，應該能趕得及他們的喜宴。”

“能安全回來嗎？”甜寶腦袋歪了下。

白彧微愣，桃花眼彎起，“自然。”

他曲指在子白皙額頭輕彈了下，“我不會讓你等的。”

等待太煎熬了。

他哪里舍得。

毒老頭霍霍完廚房，抱著只烤邊啃著回來，看到的便是燈籠旁白家臭小子在給甜寶臉上疤痕抹藥。

拿著竹篾子蘸取藥膏涂抹，安分得很，看不出哪里不對。

但是老頭就是覺著不對。

一盞燈兩個人，孤男寡！

老頭咬著繞白彧轉個了圈后，擼袖把他腦門敲出一個包，“爺爺也不知道為什麼想揍你，就是心里不得勁，白小子你長得忒像只狐貍了，跟隨時要叼走我家的似的。別別，小心竹篾子弄傷甜寶！爺爺再揍一下出出氣，忍忍昂！”

白彧，甜寶，“……”

在白府呆了一宿，翌日午飯后，白府豪華馬車載著爺兒倆往徒北村送去。

送走甜寶跟老頭，白彧即起行。

原定早上走，拖延到現在時間已經有些趕了，因為走得急，沒看到出城后的馬車又轉了回來，奔去鵲樓。

三樓輕紗拂，琴聲悠悠。

月袍男子端坐古琴前饒有興致撥琴，旁側錯金銅博山香爐里熏香裊裊。

“干爹，白彧去了哪？”甜寶直上三樓居室，將古琴整個抱住。

琴弦被住，撥不了。

百曉風挑眼瞥，“出去兩年回來，學會無賴了？”

甜寶一陣正經，“是撒。”

“……”百曉風住笑意哼了聲，作勢抬手在子腦袋輕拍了下，“有事才想起我這個干爹來，他回殺殿了。”

“殺殿？在何？”

百曉風沒有直接回答，把寶貝古琴救下來重新擺放好，蛇眸微垂，“殺殿如今收放消息的能力不下于鵲樓，我僅知他要回殺殿，為何事這時候起行卻尚未查出來。但也能猜到，能讓彧兒離開流放之地親自去理，定非小事，當中危險也難以估測。他不告訴你，定是不想你摻和。”

甜寶抿，“干爹，殺殿在何？”

“你真要去？好容易大難不死回來了，此一去若再發生什麼意外，你可想過家中爺爹娘，以及流放地所有關心在意你的人？”

“就是因為危險我才要去。今日若我跟白彧易地而，他亦會是同樣決定。干爹，他為我做的遠比我為他做的多得多。爺爹娘若知我決定，也會支持我。”

門外，老頭糟糟的發窩探出來，糾結哼唧，“姓百的，要不然你悄悄告訴爺爺，我去幫那臭小子一把。他要是有個什麼萬一……爺爺心里同樣不得勁。”

百曉風眉，片刻后挫敗，“殺殿址，說來你們也算故地重游。罷了，本座閑著也是閑著，帶你們去玩玩。”

毒老頭，“……”

沒讓你帶啊。

你自己想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