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可以對兒媳下毒手，難免不會對夫君下毒手，還有婆母……

  所以說到這兒，已是熱淚盈眶，滿心苦楚無法言說。

  這些事也只想存于心底，不敢冒出任何往外說的念頭，就怕為陸家帶來禍患。

  但是見到大孫歸來，還是想叮囑幾句。

  如今有了兩個弟弟，這孩子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陸微雨見祖母抹起了眼淚，可不敢多說什麼。

  但也知道，能讓祖母都想到這些問題。

  顯然是最近隨著母親生下銘兒，招來很多人的好奇。

  母親常病之事，本就很容易引人議論和好奇的。

  一個常病之人突然生了個兒子，病是何時好的？以前是真病了？

  父親提到懷疑是被人下毒，才有如此突發的怪病，立刻轉移了別人的注意力。

  也算合理解釋了母親常病，今年又生了個兒子的原因。

  那就是去年治好了病，因懷疑是毒，自然就會繼續瞞著，怕被人知道有孕而再下暗手。

  只不過目前都將這一切歸于后宅手段。

  畢竟以前后宅里還有個得寵有勢的妾室興風作浪。

  而恰在去年，嫡掌家，妾室一路被制到最后更是被貶去了偏院。

  按照伯府這一年多發生的事，再結合陸夫人被人暗算常年臥病一時。

  怎麼看都是那妾室的手段。

  因為正室夫人若病逝，最得利的就是這位可以被扶正的妾室。

  一切，都好像變得合理了。

  陸微雨自然不會多，就讓別人都這麼懷疑去唄。

  兇手查不到，那誰是兇手也變得不那麼重要。

  只要如今母子平安，若兇手再敢出手，恐怕再沒那麼容易了。

  陸微雨到是想拿到母親那些年的病例診斷手札。

  奈何曲太爺爺本不給看。

  不然，以如今遍讀醫的實力，沒準就將這毒給推斷出來了。

  但是五師叔和說，回春堂也沒有母親的病例診斷容。

  陸微雨不得不多想一層。

  或許，長輩們其實知道兇手是誰，只是不敢說出來。

  因而……

  也不再往下推斷。

  只要眼下一切風平浪靜、家人平安就夠了。

  陸微雨陪祖母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在陸錚有些著急想去看弟弟時，起告辭。

  “去吧，你這一路舟車辛苦，也要好生歇歇。”

  陸老夫人孫兒的頭，又看向大孫。

  陸微雨連忙答應了，姐弟再次行了禮，就往外走。

  常嬤嬤送出來，在院子外頭小聲與陸微雨說起陸芊芊的事。

  “你祖母見過周家侄孫了，說是模樣年紀都合適，就是讀書還了些。”

  “就與老姨娘說，想等明年春闈之后再瞧瞧。”

  “那周家侄孫連舉人都未考上，明年春闈自然是沒法赴考的，算是婉拒了。”

  “到是你那未婚夫婿進府來拜見，你祖母很是滿意。”

  “就說等明年春闈之后，也尋一個合適的新科考生，與二小姐說說看。”

  “因你母親生下銘兒，外間都說你母親以前常病，是寵妾作妖，如今寵妾被貶，你母親才恢復正常。”

  “可二小姐說去質問了楊氏，楊氏直喊冤枉，還要以死明志，說是大小姐誣陷。”

  “得虧大小姐那時都不在京城，老夫人訓斥了二小姐，讓不要再去看楊氏了。”

  “二小姐如今戰戰兢兢仿佛誰都要害一般，見了誰都一副畏害怕的模樣。”

  “聽院中的婆子說，常在夜里哭。”

  “平時一些日常瑣事也都自己做，不敢喊丫環婆子來做。”

  “婆子怕被誤會擔責，就稟了許嬤嬤，許嬤嬤勸解過二小姐，顯然沒什麼效果。”

  “老夫人也很無奈，不知該怎麼教了，前兒還與我說，要不就嫁遠一些，讓將楊氏帶走算了。”

  “伯府的嫁妝肯定厚，不管嫁去哪兒也不會吃苦頭就是了。”

  “既然有孝心，楊氏跟著想來也會晚年有靠，咱們陸家也沒虧們娘倆。”

  想到老夫人都有些沮喪氣餒，常嬤嬤也是一臉無奈地嘆著氣。

  這些話，陸老夫人定然不會說與陸微雨聽。

  但常嬤嬤去年就得了陸微雨的提醒，對這些事兒自然會告知與。

  “嬤嬤，芊芊這個月剛滿十三，如今外頭又有那種傳言，若這時候將低嫁，于伯府名聲定然有損。”

  “我想，芊芊如今一副好像誰都欺負了的苦大仇深作派。”

  “若傳了出去，定然也會讓人說伯府是因楊氏害了我母親，而連累到一個小庶被欺負苛待。”

  “我不在府中都有人說我冤枉了楊氏。”

  “看到這副艱苦求存的可憐模樣，恐怕也會有人說……”

  “我代母掌家以來，府中所有人都是幫我的，哪怕我不在府中，也會幫我欺負。”

  “這不是從小到大一慣的伎倆麼。”陸微雨呵呵一笑，神疏淡。

  “以前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時，不總被人指責我欺負了庶妹？”

  “以前，大家對我這剛從莊子上回來的大小姐是什麼印象？”

  “不都是聽說，或是看見庶妹那副可憐樣而信了？”

  “事實上，哪一次是逮住了我欺負庶妹的當場？”

  “哪一次是親眼看見、親眼聽見我欺負庶妹的？”

  “就連我林家親表哥、親表姐都相信是可憐的、被欺的，不肯相信我其實什麼也沒做。”

  “直到那次我落湖差點丟了命，之后病了一冬一春。”

  “大家才肯聽我說，才肯睜開眼去打量的真面目。”

  “而哪怕在足中，也還在想著怎麼算計我、攀咬我，還利用祖母的傳遞。”

  “而我，為了避嫌，為了表示我真的沒欺負過，還得忍讓。”

  “為了所謂的公平也同樣得退讓。”

  “可誰想到了事實，我為嫡長，只論出生就不公平了，一個庶要跟嫡姐爭公平？”

  “同樣為了避嫌，在父親分莊子時、辦小塾時、讓祖母教導甚至派了一個老嬤嬤給時，我都退讓了。”

  “對這樣一肚子壞水、渾算計的庶妹，我啥也不求，唯求井水不犯河水。”

  “來算計我也罷了，若敢對錚兒和銘兒出手，我會讓一無所有、生不如死的。”

  陸微雨擱下最后的態度，管祖母想怎麼安排陸芊芊的親事呢。

  見的親事是嫁進書香門第，就也想在明年春闈后挑一個榜上有名的合適親事？

  這不又是為了所謂的公平嗎？

  一嫡一庶、一長一次，何來的公平？

  常嬤嬤又何嘗不知道大小姐的委屈？

  “你這孩子也不容易，你祖母也是希家和萬事興，可二小姐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你也莫難過了，你做出的退讓，長輩都看在眼中，孰好孰不好，都有數。”

  常嬤嬤拉著陸微雨的手，低聲安著。

  本意是來告知大小姐這些事兒，想從聰明孩子這兒討個主意。

  老夫人實在是太心善又耳子，如今為之煩惱到有些像個沒主意的了。

  但是最近二小姐總那樣，老夫人對也有些不喜了。

  覺得自己付出了那麼多善意和關懷，都得不到回應，心中難免郁郁。

  陸微雨說了自己的委屈，也不會多作糾纏，更何況是對常嬤嬤？

  實無必要為難別人。

  笑了笑，無奈道：“我也知道祖母的難，芊芊也太不識好歹，辜負了祖母的苦心。”

  “但眼下說親確實不好拿，與其說明年春闈之后，周家侄孫反而好些。”

  “至這是老姨娘牽的紅線，不是伯府因楊氏而苛待庶。”

  “但是周家侄為人如何、家世如何，是否善緣，也真是不好說。”

  “若是好親，說不定芊芊嫁過去后沒了爭名份、爭地位的心思，反而過得舒心了，就變好了。”

  “若非好親，一個壞孩子進一個壞人窩里，只會變得更壞。”

  “到時回過頭來一起謀算伯府，防不勝防。”

  “這也是我以前提醒過嬤嬤的，但這是將來的事兒，誰又說得定呢，也是為難啊。”

  “要說到書香門第，或是說個像云城陳家這樣的門第。”

  “或是出不高但能金榜題名的年輕才俊，也是福氣。”

  “同樣的，若能讓好嫁一切順心遂意而釋懷，從此變好，也是好事。”

  “若非善親……其實與嫁到周家也沒差別。”

  “不過是書香門第或金榜題名，皆要比周家勢大一些。”

  “伯府卻不需要趁勢而起再朝堂。”

  “不然當初也不會給我說一個遠在云城的次子，在京城各府哪家沒有合適的可說？”

  “說句厚的，就沖著我外祖家的門第，我姨母宮中娘娘的地位。”

  “我一個嫡長嫁個皇子也不是高攀。”

  前世，不就在最落魄無依時，被宮中林妃撮合，嫁進了太子府？

  只不過是竹籃打水、鏡花水月罷了。

  而到了那時，的親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嫁誰又有什麼差別？

  “因而，門第什麼的，還不如家風和兒郎自己的品行更重要。”

  “伯府又不差錢，給錢給產業自己做買賣，也是拿的富貴舒心日子，有沒有門第又如何呢。”

  陸微雨這番話，令常嬤嬤很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