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予池忽地笑了:“行,那我等你主加我。”
回去路上,唐予池把車窗開了一點隙。
晚風拂面,他說:“向芋,我了。”
坐在前面的向芋十分不了,拎了車上的紙盒丟他:“人姑娘連微信都沒給你,你個屁!把車窗給我關上,冷死了。”
唐予池躲過紙巾盒,懶洋洋地靠在座椅靠背上,看一眼窗外云層擋住的朦朧月。
他說:“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這個緣分再遇見?”
向芋嫌他這話矯,做了個干嘔的作。
但隨后說,也是,很有可能,長沙和帝都市也隔著1500多公里呢,都遇見靳浮白了,想來靠緣分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這明擺著就是秀恩,唐予池翻了個白眼,嗤笑:“你那麼多緣分運氣的,傳給我點?”
向芋呸他一聲:“我怎麼傳?用藍牙嗎?”
“傳唄,多來點。”
結果被向芋用空水瓶丟過來,結結實實砸了一下。
雖然唐予池那樣說,但他自己心里也沒底。
帝都市這麼大,能見的概率有多大呢?
反正畢業之后,以前校園里常見的面孔,他一次都沒在外面見過。
不過,萬一呢?
他當年走了那麼大個背運,都被人綠呼倫貝爾大草原了,還不能跟月老那兒換點緣分?
眼看著出了正月,歷二月二那天,帝都市有個老說法,說是那天理發是“龍抬頭”。
唐予池被“tony”老師推薦著,剪了個碎發。
剪完對著鏡子一看,像重返校園似的,配上他那張娃娃臉和流穿搭,tony說像20出頭。
吹頭發時候手機震了幾下,他拿出來看,瞧見高中群里正在張羅今天同學聚會的事兒。
前些天已經有同學聯系過他了,當時唐予池沒給準話兒,只說有時間就去。
正好沒什麼事兒,群里有同學艾特他,他看了眼聚會地址,不算遠,順路。
本來是想要理發后去找向芋和靳浮白的。
早起向芋還打了電話來,說二月二應該吃豬頭,讓他有空過去吃。
但向芋和靳浮白這倆人,時時刻刻都在秀恩,對單狗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
前天一起吃飯,席間唐予池和向芋掰腕子,差點就要贏了,坐在他旁的靳浮白突然轉,胳膊肘到他肋間的,他一笑,手上失了力道,讓向芋給贏了。
明明是蓄意,靳浮白居然說什麼,抱歉,不是故意的。
后來向芋去和靳浮白掰腕子,向芋用兩只手也就算了,還一直用眼神威脅靳浮白,最后靳浮白垂頭笑著松了力氣,向芋歡喜獲勝。
獲勝就獲勝唄,向芋非說要給失敗者安。
給了靳浮白一個吻。
然后給了唐予池一塊咬了一口的炸翅。
氣得唐予池當場給他媽打了視頻,告狀說,麻麻你看,果然是大不中留,你給向芋吃過多翅,今天只給你兒子吃吃剩的!
唐母當時正在打牌,認沒認真聽他說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親媽說,唐予池,你和芋芋搶什麼翅!!!
他不想吃狗糧了,也不想吃剩翅還要挨罵了。
還是去同學聚會吧。
群里又有人艾特他:
【唐予池,唐爺今天來不來啊?多年都沒怎麼回國了,好不容易回來了,還不來聚聚?】
唐予池在群里回了一句:
【聚,半小時到。】
上學時候他玩,也熱鬧,學習績不怎麼樣,狐朋狗友是真的混出來一大堆。
高中同學聚會以前他也常參加,但也總是中途離席。
只要安穗打來電話,他都是一句“夫人催了,我先撤,你們繼續”,然后真就會起離席。
特許是他時太高調,他和安穗真的是人盡皆知。
后來不樂意參加同學聚會,也是這個原因。
席間總有人問:
唐爺什麼時候結婚?
什麼時候把嫂子帶來和我們悉悉?
聽說嫂子也見不到人,金屋藏呢?
......
那是他最后一次參加同學聚會時被問到的問題。
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還有人會問到他和安穗。
安穗不是他們班的,但是畢竟是校友,總有重合的際圈。
一個生就說,唐予池,安穗是不是和你一起出國的啊?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怎麼這喜酒等來等去,總沒個消息?
還有其他同學附和說,對啊,男人不能只顧著事業不顧朋友,讓人家等得太久,以后想求婚時候人家都不答應,看你怎麼辦。
連班長也說,在國外商場里遇見過安穗和爸爸。
安穗出國的事,唐予池也約聽說過。
聽說是和一個60多歲的老頭子一起,人家干爹。
他有很多悶在心里的,但他終究不是一個會在同學面前說前友壞話的男人。
唐予池避重就輕地笑一笑:“能不能別跟這兒給我上課了,酒還喝不喝了?磨嘰。”
裝了白酒、啤酒、飲料的各玻璃杯撞在一起。
有人灑了些酒,被說是故意的;
有人杯子里剩了一些,被說是養魚呢;
也有人三兩白酒下肚,聲音翻倍,唱起了老歌。
久別重逢的同學們聚在一起,這氣氛應該是熱鬧的,令人舒適的。
可唐予池有些煩躁,又說不上為什麼。
酒過三巡,唐予池拿了煙去二樓臺風。
剛籠著火機把煙點著,臺門口出現一個人的影。
人格子羊絨大敞著,里面搭配一條白羊。
抱著一條圍巾,看起來還怕冷的。
不用回眸,唐予池就知道是喬蕊。
帝都市這麼大,他還真把給等著了?
臺門邊擺了兩盆巨大的綠植,背竹大的葉片擋住半個影。
唐予池靠在木質護欄上,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在人多的地方下意識四張。
他是在等的,等他們還有緣分再見。
可真的遇見,唐予池又沒急著開口,只安靜看著。
這姑娘有那麼一點多,打著電話,閑著的那只手在背竹葉片上,一下又一下。
很神奇,像隔著空氣平了他心里那些煩悶的小褶子。
喬蕊似乎有什麼著急事,手機舉在耳邊沒幾秒,又放下,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像在給人發信息。
發完才顰眉回眸,看見唐予池。
和相比,唐予池的表堪稱悠閑。
他指間夾一支黑香煙,倒是不嗆人,約有種巧克力的味道。
會在這里遇見唐予池,喬蕊看上去也很意外。
作頓住幾秒,眉眼間那種焦慮卻沒減,和他對視的同時,又看了眼手機。
唐予池對著后夜呼出煙霧,然后把煙按滅在垃圾桶上的白石米里。
能看出來喬蕊的糾結,猜大概覺得做人應該說話算數,可礙于某些緒,又覺得這時候實在沒那個心找他要聯系方式。
唐予池笑起來:“你忙你的,我氣就回屋,今天不方便,等下次遇見再來找我要也一樣。”
可能是他語氣太過輕松篤定,認準了他們還有那個緣分能在茫茫人海里有第三次見面似的。
喬蕊怔了怔,忽然笑了。
“唐予池對不對?我記得你的名字。”
一只手挎著包包、抱著圍巾、拿著手機,另一只手艱難地從兜里出幾塊糖遞過去,“前臺拿的,請你吃。”
唐予池想問,不是說好了找我要聯系方式麼?就拿兩塊薄荷糖糊弄我?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笑容,眼睛都是彎的,弧度很,勾人心弦。
唐予池想問的話也就咽回去,不由自主地出手,接了喬蕊遞過來的糖。
兩塊都拿在手里,撕開一塊,先遞給了。
喬蕊明顯一怔。
然后大大方方接過來:“謝謝。”
上自信孩特有的從容韻味,也有著輕微的不好意思,不過被用頭發的作掩飾了。
唐予池咬著薄荷糖圈,看著一顰一笑,一舉一。
抑制不住的心。
他借著丟掉糖紙的作,也掩飾掉一些些突如其來的張。
再抬眸時,掉各方緒,笑著問喬蕊:“我剛才瞧著,你好像有什麼急事?”
喬蕊看了一眼還沒靜的手機,深深吸氣,又吐出來。
走到唐予池邊,手肘搭在欄桿上,語氣很無奈:“來參加同學聚會,結果被告知前男友也要來。”
唐予池眉梢輕挑:“怕見了舊復燃?”
“那倒沒有,沒什麼好復燃的。”
喬蕊有那麼一點苦惱似的,“只是前男友出席的份讓我很尷尬,他是我曾經閨的未婚夫,我現在又沒有男朋友,總覺得氣勢上落了下乘,就覺得很別扭,這種覺你懂嗎?”
唐予池點頭:“懂。”
“我又不能說不去,昨天在群里答應過,今兒以前的閨才在群里說要帶他來,我要是說不去了,好像我放不下。”
喬蕊嘆氣:“本不是我放不下,是大家放不下。他們總想著看點八卦狗。分手都分了好多年了,能有什麼,早知道我中間談兩段好了,好歹也有點談資。”
唐予池笑容斂起來,像是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他沒問,為什麼沒談呢?
因為他自己很清楚原由。
為什麼沒談呢?
真的是放不下才沒談嗎?真的是因為念念不忘才沒談嗎?
其實也不是。
是要有相遇才開始的。
不是用來忘過去的工。
也不是用來排解寂寞的工。
只不過他們背運了些,在這期間,沒有遇見另一個能夠心的人。
說出來可能沒人信,真的只是沒遇見而已。
喬蕊說了一會兒,忽然扭頭,看一眼只穿著的唐予池:“你是不是飯局還沒結束,先回去吃飯吧,不用聽我在這兒喪的。”
唐予池笑一笑:“我不急,真不樂意回去。”
“......難道你也遇上前友了?”
喬蕊只是隨口一個玩笑,誰想到唐予池笑著說:“差不多吧,分了八百年了還是總有人提起來。”
喬蕊忽然笑了,像是找到了盟友,語氣很輕松地問唐予池,他和前友什麼時候分手的。
唐予池說,和你一樣,很多年了。
細聊下來才發現,他們的況真的很相似。
都是被綠了才分手的,也都是這麼多年一直都沒談過。
臺旁是一堵墻,避風。
樓下高樹展著干枝,冬末的天氣,玉蘭已經頂了一樹花苞,待春風來喚醒。
很多時候唐予池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在前一段里做得不夠好,才讓自己曾經那麼珍視的人,變得那樣面目全非。
當初知道安穗劈,唐予池當然是不信的。
他以為他的孩只是一時被壞男人花言巧語給騙了,分手之后他也確實想過去找。
那時他約查到那人是李侈圈子里的人,他天天去李侈場子里蹲點,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騙走了安穗。
他甚至想過,他們這麼多年,如果安穗愿意回來,他最后還是會原諒的。
但越是了解真相,越是覺得這件事好不真實,像一場恐怖的夢魘。
他無數次問自己,怎麼會呢?會不會是哪里出錯了?
高中時安穗代表班級參加運會,跑了個冠軍,唐予池特地借了專業攝像機拍。
得往自己同學后躲,說,哎呀你別拍了,我剛跑完,滿臉汗肯定不好看。
總是那樣,一害就臉紅。
耳廓也會紅,像剛被初秋染了一角的楓葉。
這樣的孩,唐予池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會輾轉過那些男人旁,怎麼會與他們進出酒店,又踩著他們做跳板,節節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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