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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怎麼個打算法？

“三六禮娶回來，做謝家堂堂正正的三。”

謝而立：“這事我已經和你大嫂商量過了，事先慢慢辦起來，等三年大孝一過，立馬親，一個個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耽誤不起！”

謝知非：“娘那頭呢？”

謝而立：“有我在，有你大嫂在，你把心安回肚子里。”

方才還四平八穩的心緒，一下子掀起波濤，謝知非強按住頭的哽咽，笑得像個二賴子似的。

“哥，你真好。”

“得了，別整天油舌的，沒個正經。”

沒正經的人手往前一攤，一咧，“最近沒銀子花了，舍點給弟弟唄！”

謝而立前頭剛想夸這人幾句，這會就想掐死他。

“府里兩場喪事，花去多家底，你不往家里拿銀子也就算了，還總往外掏，謝家有多家底經得起你糟蹋？”

“不給就不給，干嘛罵啊！”

謝知非往懷里了，又出幾張銀票，往桌上重重一拍，“瞧，我這不往家里拿了嗎？”

“你哪來這麼多銀子？”

“賺的唄！”

謝知非起往外走，走到門邊還扭頭忿忿道：

“以后罵我幾句，我都多大人了，還當真罵上癮了，要罵罵你兒子。”

“謝老三！”

謝老三腳步一頓，扭頭，瞪眼，埋怨。

“哥，你都是一家之主了，別不就把嗓門拔得老高，要和風細雨，要沉穩端莊，要讓人不著你的深淺，這才是當家人該有的樣子。”

這小子還敢教訓起他了？

謝而立恨得牙直咬：“滾滾滾，別在我面前晃！”

“滾就滾！”

謝知非深吸一口氣，手去拉門。

拉門的瞬間，他極輕極輕的說了一句：哥，老三滾遠了，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是不是人長大了，都會想起年的事。

八歲那年，他剛剛為謝家三爺沒幾天，還虛弱的只能躺在床上，白天睡多了，夜里自然就睡不著。

半夜，一個白凈的年悄悄的進來，眼睛紅紅的，看著他。

“老三，你快點好起來，好了，哥帶你去北海走走，那邊的桂花都開了，香呢。”

年一邊嘆氣一邊說，“只要你子好，哥什麼都讓著你。”

說的都是大話。

他子好了，哥不僅沒有讓著他，反而對他嚴苛至極，不就罰跪。

可他心里清楚，他在里頭跪，哥在外頭等，他跪到什麼時候，哥就等到什麼時候。

謝知非閉了閉眼睛，轉最后看了一眼書房的門，大步離開。

等在遠的朱青迎上來，“爺，下面去哪里？”

謝知非深目看著他：“大姐那頭我就不去了，眼睛不行，心思卻比誰都細膩，你……”

“三弟。”

一個聲音從邊上斜出來。

謝知非往聲音的方向瞄了一眼，卻見老二謝不翩翩而來。

事實上，謝不繼承了柳姨娘的長相，是好看的，只是他的好看，與他的才能一樣，都人為的去了三分。

謝知非笑了一下，“喲，是二哥啊，你這是……”

謝不看了眼手里的賬本，“外頭幾個鋪子的賬，送來給大哥過過目。”

“二哥只要沒在里頭手腳，這賬我哥過不過目，都一樣。”

謝不沉下臉來。

謝知非卻只當看不著，故意用肩去撞了他一下。

“二哥，有句老話是這樣說的，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咱們謝家，上陣是別想了，打虎還是要盼一盼的，你說是不是？”

謝不被撞得趔趄了一下，扭頭去看——

眼的是一雙黑沉的，像深井一樣的眼睛，有什麼東西在那眼里一閃而過，謝不想細看時，卻只見到了那眼里似笑非笑的輕蔑。

“二哥，我若說錯了，你只管罵。”

謝知非漫不經心的壞笑著：“不過得關起門來罵，到了外頭，咱們還得相親相的，別給人瞧笑話去！”

話里話外都是警告，當他是傻子聽不出來嗎？

謝不只覺得反胃，袖子一甩，揚長而去。

走出幾步，細細咂，又覺得有些不對，他轉過，發現謝老三還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仗著和太子好就又輕狂起來了？

德！

謝不心中惱怒，扭頭又走。

謝知非等他走遠，慢慢收起笑容，“走吧，先去看看大嫂。”

“爺剛剛的話沒說完。”

謝知非盯著朱青，輕笑了一下：“罷了，這話留到最后我與你說！”

朱青神變了變，一旁的丁一忙道：“大在花廳理家。”

“瞅瞅去！”

……

花廳里，幾十個下人規規矩矩的垂首而立。

大朱氏端坐在正位上，正看著手里的賬本。

后的春桃見大咽了咽嚨，忙把溫茶遞過去。

朱氏接過溫茶，喝了半盅，緩緩開口：

“廚房這頭的賬做得有些模糊，還要再仔細些……

馬上八月十五，今年府里不宴請，各房各人就多添兩新，針線房的人留個心眼，新要素淡一些……”

一樁一樁，有條不紊。

謝知非靜靜的聽了一會，朝朱青、丁一遞個眼，主仆三人悄無聲息的回了世家院。

院里，擺設依舊。

謝知非進到堂屋，便在上首坐下。

朱青知道這是到自己了，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三爺？”

三爺的目徹徹底底地沉下來，臉上再無半分笑意。

“你的心在這里，想來是不會跟我走的，我也不會讓你再跟著。”

“爺？”

“聽我把話說完。”

謝知非淡淡道：“你我主仆一場，我待你幾分真，你待我幾分真，心里都是有數的。

人不可能每一步都正確，都有肋，都有七寸，我在你的位置，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

朱青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下來。

“我遇著晏三合是命中注定，你喜歡，也是命中注定，逃不的。”

謝知非的口氣了一些。

“朱青，我對你沒別的要求，只盼你看在我們主仆一場的分上，好好護著我大姐，護著我謝家。”

“爺？”

“朱青啊，我們主仆只能走到這里了，再不能往前走一步，從此就各安天命吧！”

“爺啊——”

朱青哀嚎一聲，趴在地上無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