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原先正寫著折子,此刻不筆下一歪, 他唯有將狼毫置于一邊,微微嗔怪地看了一眼:“何事如此著急,竟你跑得這般上氣不接下氣?”
“爹爹, 虞晗那個短命鬼如今竟還活著……”虞明惜取出懷的書信,連忙遞給父親瞧著, “這是他給虞昭寫的信, 看來他是被虞昭藏起來了!”
承恩侯接過那封信, 此刻他定睛往下細看,一時心頭說不上什麼滋味。
其實也沒什麼好瞧的,信中晗哥兒對姐姐的思念溢滿字里行間, 別的也沒寫什麼。
虞世南思慮片刻,料想虞昭也快來書房找自己了,他便將信在硯臺下方, 朝虞明惜溫聲道:“爹爹知曉了, 此事就由我來置,不勞惜兒費心了。”
虞明惜見父親這般不置可否的反應, 很是不滿地努道:“爹爹,這可是虞昭的把柄, 你可不能輕易放過!”
此話一出,虞世南頓時皺了皺眉, 他只得解釋道:“惜兒,你三姐姐深得西祈太子寵,那西祈太子非但不好惹,且他頗有心機手腕,你看他來到涼州不過短短數月,卻已然了諸多權貴的座上賓。依我看,東楚很快要出壽王了,兩國之間也不太會再度開戰。”
“爹爹跟你說這番話,只希惜兒收斂些小子,別再與你三姐姐過不去,如今是西祈太子妃,就連爹爹都只能盡力彌補,明白麼?”
承恩侯這番話可謂苦口婆心,他雖不算絕頂聰明之人,卻也看得懂局勢,知道何人不能惹。
不料虞明惜聽后,頓時宛如炸的貓一般,怒吼道:“爹爹究竟要彌補虞昭什麼?這一切都是……”
“咎由自取”四個字,虞明惜尚來不及說出口,侯府管家如履薄冰的聲音連忙響起,總算是打斷了四姑娘的未盡之言:“啟稟侯爺,西祈太子殿下來尋您,老奴不敢攔著,只得把人請進來了。”
承恩侯和虞明惜紛紛抬眸看去,只見蕭胤冷著張臉出現在門口。
男人姿高大拔,站在門口竟把線遮了大半,他僅僅率意走幾步,書房的影便隨之明滅起伏。
蕭胤方才已聽見了虞明惜那句不甘之言,他眸冷睨了眼虞明惜,直令嚇破了膽,此刻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承恩侯見此于心不忍,畢竟是自己的,虞世南連忙開口打圓場道:“太子殿下難得親自過來,可有何事?”
說罷,他示意管家找人來帶走跌坐在地的四姑娘。
蕭胤并未阻止虞明惜離開,他目掃了圈書房陳設,很快察覺到桌案上硯臺著的信紙,遂朝承恩侯冷聲道:“還來。”
虞世南順著西祈太子的目瞧去,頓時不疑有他,將那封信親自遞了過去。
蕭胤接過信看了眼,見是晗哥兒的字跡后便收懷中,隨后朝承恩侯冷聲道:“晗哥兒此前中蠱毒,承恩侯也不想此事宣揚出去罷?畢竟你此前苛待嫡母之事,已然讓人詬病。”
若是換作旁人當面說這話,虞世南早就把人訓斥一頓了,可偏偏對方是蕭胤。
此刻承恩侯只得賠著笑臉,他思慮片刻后,故作仁慈似乎想要回晗哥兒:“殿下所言甚是,只是晗哥兒久居在外,難免多有不便,不如還是回承恩侯府吧。”
“不勞侯爺費心。”蕭胤面無表道,他知曉虞世南悉心栽培五爺虞明斌,因此不在乎虞晗的死活,否則當初也不會讓其中蠱毒,“孤會養他到冠禮為止。”
虞世南故意面為難道:“可是承恩侯府小爺一貫在東楚長大,若他就這般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西祈,只怕旁人又要說我承恩侯府的不是了……”
他將這問題拋給西祈太子,不料蕭胤早已想好對策,此刻淡聲道:“侯爺只需放出消息,說晗哥兒此前遭仇人劫走,后來流落西祈,被魏將軍府所救,如今他有心習武,姑且無意回承恩侯府。”
虞世南聽后思忖片刻,覺得此法倒是能自圓其說,遂含笑點頭道:“殿下果然高明,我這便傳話下去,就按你說的辦。”
……
凌霄院,虞昭繼續寫著那封給晗哥兒的回信,弟那兒的況自是清楚,此刻數行娟秀清麗的簪花小楷落于紙面,一看便出自大家閨秀之手,字跡氣韻非凡、宛若天。
偏偏一陣喧鬧聲打破了院的寧靜,由遠及近讓人難以忽視。
虞明惜又回到了凌霄院,心底氣怒難平,早已把承恩侯的教誨忘得一干二凈。
此刻不顧侍們的阻攔,竟是強行闖了進來,虞明惜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虞昭面前,指著虞昭的臉質問道:“虞晗是承恩侯府的小爺,你憑什麼把他藏起來?”
“他是我胞弟,我作為他親姐,自是關心其安危。”虞昭輕輕擱下手中狼毫,示意青玉去忍冬過來,隨后朝虞明惜淡聲道,“此前晗哥兒中蠱毒、命垂危,不就是在承恩侯府發生的事兒麼?既然府于他而言已不再安全,我為何不能把他送走?”
虞明惜頓時一愣,當初也約莫知曉虞晗中蠱毒之事,此刻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難道你已然給虞晗解了蠱毒?那可不是承恩侯府做的手腳,就憑你能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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