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秦科中介與資源整合

翌日。

外形低調的黑私家車離開機場，駛進隧道，再出來時車涂裝已然變換白，車牌號碼也截然不同。

“報告秦隊，甩掉了。”

扈長鋏手握方向盤，聲音平靜。

“嗯。”

坐在后座的秦絕隔著了層黑的車窗向后，車流錯間，依稀瞧見某一輛出租車副駕駛位的乘客正仰著一張茫然焦急的臉，試圖找回目標。

，目測年齡十六歲到二十六歲之間，膝蓋上放著長焦相機，無設備包，排除狗仔可能，今天星期一，高中生可能降低，是請假的上班族，或者課業寬松的大學生。

秦絕收回視線。

“哥，珍珍姐說們出發了。”助理張明道。

秦絕頷首。

過去的一周都在和萊奧爾多·帕爾的團隊一起各地輾轉，拍攝寇澤舒紡“鷹系列”的代言廣告片。參與人數越多，行越容易暴，今天便是私生從某種渠道得知了行程，特意趕來機場蹲點。

覺察到異樣的秦絕于是讓自己的妝造團隊留在機場，過一刻鐘再出來，自己先帶著扈長鋏和張明面。

果然，私生被引走，沈珍珍等人也不必跟著繞遠路，大家兵分兩路，回程效率更高。

“我是真的火了。”秦絕短促地笑了一聲。

以前不是沒有蹲等接送機的，但執念到這種程度終究見，不像現在，輒將當個稀罕玩意兒，好似拍一張、看一眼都是賺到。

真不曉得“秦絕的私生活”究竟多有吸引力，惹得這些“”不惜花費大量的時間力金錢也要探尋一番。

“人紅是非多啊。”張明發出小大人的嘆，被秦絕了把腦袋。

“秦隊，回劇組還是回住？”扈長鋏問。

“回劇組。”秦絕道。

“是。”

此時天還蒙蒙亮，離開一周是秦絕和《心影鏈接》劇方所能接的最長的時限，距離第六集播出還有三天，按照原定進度，秦絕也該在這三天里將第七集“驚宸”的戲份集中拍完。

盡管場次安排有很大的商量余地，一定要拖的話可以和劇方協調，將場次調整到下周，屆時第七集和第八集連著拍，然而這樣會拖慢第七集后期的進度，秦絕從一開始就沒把這條選擇納考慮范圍。

好在《心影鏈接》第七集和第六集一樣，網游部分占比不多，細究起來并不特別忙，所以扈長鋏才會多問一句要不要先回民宿休憩。

抵達劇組時已是早晨，秦絕客氣回絕副導演的接風，留在休息室里翻看劇本和筆記。

前些天雖是在拍“鷹系列”的代言，實際上卻讓有了難得的放縱機會，白天拍攝，晚上溜出去暢游雪山林，這會兒驟然回到片場，驀然有假期剛結束的錯覺，即心還野著，需要專門靜一靜才能找回狀態。

頃，秦絕撂下筆，閉眼做了個深呼吸。

鼻腔里已嗅不到野外特有的、大自然的清新味道，取而代之的是“劇組味兒”，混著喜、信念、團隊機和許“圈子”特有的氣息。

不夠純凈，但足夠悉，總的來說依然是親近的。

劇組化妝師敲門而，秦絕友善地笑了笑，收好紙筆，配合們上妝。

“驚宸”的戲服從來都是那一套，妝面也因著佩戴骨面的緣故基本固定，變的幅度不大，一路合作到現在，化妝師們十分練，這次唯一不同的步驟是多看了眼秦絕的——稍微比上次見到的時候黑了點兒，要重新調個底。

秦絕留意到旁化妝師的作：

“抱歉，上周在戶外呆了很久。影響大麼？”

“啊，沒有沒有。”化妝師笑道，“秦老師太客氣啦，我們分之事嘛。”

干們這行的，鮮有人主過問明星的去向，畢竟圈子里私的事很多，若是遇到心里有鬼或脾氣差的藝人，分分鐘就會因為一時的冒犯吃到苦頭。

是以，化妝師識趣地略過了秦絕被曬黑這件事，默默完工作，卻不想秦絕本人主開口解釋，一時詫異又容，好再度提升一格。

真是的，網上那些人純屬胡扯，但凡現實里跟秦絕接過，就會知道他這個人真的很好相，本不存在什麼“囂張任”好吧！

化妝師暗的吐槽源自于《逃出生天》播出后的評論，那些一眼去明顯是掐架的容不提，有許多不知是真路人還是披皮路人似乎總能在秦絕上挑出點刺，有的看完單人環節說沒有綜藝，有的看完紅藍協作說攀巖裝X太表現，至于鬼屋和蹦極的部分更是變本加厲，“太戲”、“嘩眾取寵”、“故意艸人設”、“不考慮他人”……

真不知道這世道是不是再差的都要屎里淘金，再好的都要挑骨頭，看得人只想翻白眼。

別的不說，秦絕在片場那麼慣著唐糯，有些因為《心影鏈接》坑唐糯的新還是要指責他為了營造瘋批人設蹦極跳得太突然，把們兒嚇到了，言辭鑿鑿仿佛唐糯當真了多大的委屈，真是看不懂這個世界。

化妝師心里搖著頭，手上的作也不耽誤，很快完妝造。

“辛苦了。”

一如既往地，秦絕對兩位化妝師點點頭，拿著戲服走進里間更室。

更室里有一面等鏡，凝視著鏡中人，一張染的面緩緩覆在那人臉上，山羊的眼睛一點點變得悲傷。

第七集，離別前夕。

是廖京臣先心，也是廖京臣先放棄。

敏銳的耳力將遠唐糯的聲音一點不落地捕捉，秦絕輕輕吐了口氣。

轉，出門已是“驚宸”。

一周未見，《心影鏈接》總導演孔鈞的執導風格不改，甭管質量如何，反正劇組從開工到結束，拍攝速度上是沒得說。

“嗷嗚！！！”

下了戲，唐糯活力滿滿地沖過來，秦絕一把接住，像對待崽似的，托著的腋下舉高高。

“哼哼哈嘿！”唐糯在半空一陣蹬。

今天拍的是打戲，這場戲兩人早在剛進組時就拍過，當時打得比較潦草，主要是給片頭曲提供素材，這回真刀實槍地復刻了一遍，小家伙演得正嗨，勁頭還沒下來。

“還沒呢？”秦絕把唐糯放下來，rua兔頭。

“沒有！”唐糯拽著秦絕擺轉圈圈，“還打嗎？還打嗎？(*???)”

“一天到晚就惦記這點事兒，副隊給你留的作業寫完了嗎？”

秦絕手遏住原地打轉的兔兔火車，彈了一下唐糯的額頭。

“呃嗚。”唐糯抱住腦袋，“寫完了！”

“但是十道題錯了一半。”秦絕無揭穿，“其中三道是馬虎，兩道是真不會。”

唐糯蔫了：“隊長是怎麼知道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兩個大人有自己的聯絡方式。”秦絕揪了揪乎乎的臉蛋，“今晚不打，你先回去學習。”

“可惡！討厭副隊！”唐糯氣鼓鼓地叉著腰走了，“討厭一分鐘！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秦絕失笑，慢悠悠地跟在唐糯后，直到數完六十個數，抱著平板不不愿地跟著經紀人鉆進保姆車。

“今晚你辛苦點。”秦絕對著唐糯的助理趙雯雯道，“腦的時候會。”

“哦哦，明白，秦老師放心！”趙雯雯忙道。

《心影鏈接》劇方給的工資不，秦絕平時也大方，心里早把這位影帝老師看作唐糯的監護家長，時刻牢記著親戚李副導的提點，遇事先聽秦絕的安排。

一旁的經紀人：“……”

到底誰才是經紀人！

……算了，習慣了。

一個劇組倆祖宗，他忍。

經紀人好聲好氣地跟秦絕道別，帶著唐糯離開片場，趕回酒店。

秦絕目送他們那輛車消失在轉角，兜里一陣輕微震，沒把手機掏出來，直接出單邊無線耳機戴上。

“咋啦你又？”停車場很安靜，角落里回著秦絕的腳步聲和懶洋洋的笑音。

或許是《逃出生天》播出后相關cp更加火的緣故，這兩天程錚不是一般的黏人，逮著機會就在腳邊賽博竄，爪子拉。

很狗（褒義）。

“……嗯，嗯，對，我今天也看到發的消息了。”

家狗子刷存在的時候從來不直說，非要找點正事裝一裝，秦絕看破不穿，且聊且應。

程錚說的是李靜苒的事。李靜苒是前不久來劇組探班秦絕的卿卿之一，當時穿著正裝拜托自家正主幫忙模擬一下HR面試。

演練過程中，秦絕沒有詢問那些職場特有的歧視問題，也不建議選擇會問這些問題的公司，李靜苒半開玩笑地說萬一這樣最后沒有公司能去怎麼辦，秦絕遂給了秦一科技資源整合的郵箱。

秦科開辟中介方向的這件事還是秦絕上次去訓練基地看“不是灰”他們的那天晚上聽程錚說的，他們倆除了一個講睡前故事一個聽以外很膩歪，反倒是湊在一起心的時刻更多。

秦絕重生回來投文藝工作，難免聊起龍洲文化娛樂發展的問題，程錚前后兩輩子都在搞科研，看待問題很徹。

“有一部分責任在我。”他當時道。

科技固然是第一生產力，但龍國科技發展得過快，智能機不斷迭代，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大批廉價勞力，迫整個社會都在拼命往上“卷”，而卷不過、沒條件卷的底層打工人只能自貶價，將活生生的勞者異化，通過告訴老板“用我，我比機更便宜更省錢”等方式換取工作和微薄的工資。

這又導致了文化審的下行——在大多數人都努力生存、追求溫飽、深陷房貸車貸的時候，再讓他們耗費額外的時間、力、熱，去欣賞或被引導著學習欣賞有深刻涵的高品質文娛作品，幾乎難如登天。

于是“文娛”只剩下“娛”，并且是簡單的娛。

篇幅短，文筆平，節奏快，最終得到的便是觀點單一且激烈，敘述直白糙，不細不費腦，看過即過，不會在腦留下任何印象，不會令人思考、悟、反省的“圖一樂”作品。

而這些作品又進一步反過來影響著大眾，無意義的碎片信息流強調著一瞬的刺激，令人漸漸浮躁，失去耐心和專注力，一看字多就眼暈，超過兩分鐘的視頻就懶得看，電視劇不論好壞全部倍速，名著和電影干脆直接看解說……

靜下心閱讀、理解和品味的人越來越，短平快為喜聞樂見的主流，文字、電影、電視、音樂，等等，所有容的載都在努力地削減信息度和思想深度，一再降低門檻，不顧道義是非，只要能命中絕大多數人的緒和即是勝利。

接著吃緒煽這碗飯的人越來越多，整個社會變得焦慮，仿佛出門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都能決定你這一生的敗。時代在懸浮，被影響的人們既獨立又盲從，既激憤又淡漠，既跋扈又懦弱，既偏執又不安。他們強調自己作為個的份，忽視別人同樣是一個完整的個，他們不在乎真相和真實的人格，火速給自己或他人上標簽，將其分門歸類，然后就去熱烈地他或恨他。

就這樣，每個人的生活在力中不斷下沉，緒卻激烈跳躍，急促地抵達一個又一個峰值。明星可以被奉上神壇，也可以被踩進泥里，無休無止無節制的緒為消耗質的貨幣，被碎片化的信息引導、煽，轉化為空氣或是流量，帶來狂歡和與狂歡并行的疲累，以及狂歡之后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