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這日過得很不好,沈鶴之走后,他是坐立難安,晚上用膳時還摔了好幾個瓷碗,罰了滿院的奴才,就連他夫人都險些撞在了他的黑臉上。
“老爺這是怎麼了?心事重重的,誰惹了您不高興。”
“還不是十年前的事,我這些天日日難眠,便是怕會有人找上門來,沒想到今日竟真的有人找上門來。”
“老爺太過憂心了,當年的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人證證也都已經沒了,便是要查也查不到的。”
劉仁還是不安,但吃了大夫開的藥,勉強還是睡下了,可這一閉眼又在做夢。
當年的場景飛速在他腦海里閃過,那會他在蘇城已經當了五年的縣令,一次偶然間闖了桃花塢,才知道那住著世大儒。
秦氏夫婦待人寬和,也沒什麼架子,知道他是當地縣也并未詫異,瞧著便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他在桃花塢待了半日,與秦逢儀下棋品茶,自那后他便偶爾會去拜訪,若是上了縣衙中的難題,也會前去請教。
但他有私心,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他們夫婦,把那些主意都當做是自己的。
直到秦夫人懷了孕后,桃花塢外筑起了長欄,不再讓外人進出,他也就沒法再去了。
每每憶起都覺得可惜,這等人才當世大儒,就該朝為造福百姓,更為可惜的是,他也沒辦法再去請教了。
有段時間,他的政績一塌糊涂,但好在他會做人,銀子打點也很到位,總算歷年下來都是好評。
就在他打算在蘇城養老時,出現了幾個神人,他們在四打聽,是否有從京中來的外鄉人,自然而然的打聽到了他這。
劉仁留了個心眼,不愿意被人發現秦氏夫婦居在此,對他們的各方打聽皆是糊弄了過去,還派人去桃花塢送了次消息,本以為秦逢儀會激他,重新讓他拜訪。
但沒想到,就是那次送消息,讓那些人發現了他與他們夫婦間的聯系。
當夜就有人潛了他房中,將刀架在了他的脖上,命他說出有關他們二人的消息。
與其相比,劉仁更為惜命,自然是不敢不從,將前因后果全都代了,“你若是想保命,就得與我們合作,到時我家主子自能保你升。”
劉仁本不知道這所謂的主子是誰,但他怕死,什麼都招了。
蘇城周圍有幫土匪,他上任之前便在為非作歹,但他們往日只搶些銀錢,從不傷人命,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聯系上了他們。
在十年前雷雪加的夜里,一把大火徹底的燒毀了桃花塢的寧靜,他無比的煎熬下,還是沒敢去通風報信。
那夜有人報案時,他也慢吞吞地去了現場,看到了燒焦了的尸首,以及滿地的鮮,這樁往事就了他心頭不可言說的噩夢。
雖然他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誰,但絕非普通人,那年他得到了升的機會,年底考評一路都是優,順利的進京又了吏部。
這麼多年過去,他都不敢回蘇城,也不敢聽到關于那的事,就怕噩夢來襲。
如今他已年過半百,最近時常頭疼,前些日子甚至還出現了幻覺。
尤其是他在朝中,見到了當年威脅他的神人,那些記憶又涌了上來,他生怕被人舊事重提,告了假,每日都得倚靠著藥才能眠。
今夜也是,睡到后半夜,總覺耳邊有風聲,以及什麼東西燃燒的聲音。
劉仁迷迷糊糊的掙扎著醒來,睡眼惺忪間看見了漫天的火焰,他置在火海,四周都是燃燒著的樹木,眼前是瘋狂的殺戮。
他渾上下都是,他想爬起來往外跑,想要求救,卻什麼都做不了。
直到他看見樹下一對夫妻,男子正在艱難的護著旁的妻子,他認出了他們兩的樣子,是秦逢儀和他夫人。
“不關我的事,不是我害的你們,不是我。”
劉仁手腳并用的往外爬,但火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上,他瘋狂的呼救,可惜誰也救不了他。
“是他們,是他們我的,秦大人我沒想要害你的。”
有煙火從他鼻息吸,他覺到有人掐住了他的嚨。
他瘋狂地抓上自己的脖頸,眼睛幾乎要翻白,痛苦掙扎間,一桶冷水至頭頂澆下,冰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還不到你死的時候。”
劉仁渾哆嗦著睜開了眼,對上了沈鶴之冷的臉,瞬間一個寒,甚至分不清夢里和現實,哪個更可怖。
“殿,殿下……”
有人上前押著他,他掙扎著坐起,才看清了四周的環境,確實是在一片桃林,但本就沒有火,他聞到的味道是在他鼻息旁燒著的稻草。
也本就沒有所謂的怨鬼索命,是他自己在掐自己。怎麼會這樣。
“現在你可以老實代代,當年都發生了什麼。”
這是從離開山莊開始就布好的棋,他的親信混了山莊中,在他的湯水里下了些令人神智混的藥,若是正常人是不會有什麼影響的,唯有心虛藏著事的人才會迷。
而后等他徹底的夢,再將他帶來桃林,準備好燃燒的稻草,一切計劃便能開始了。
只是沒想到,他本就噩夢連連,再吃了這藥著了夢魘,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
這會看到沈鶴之,他也自知瞞不了,只好痛苦地把那些,埋藏在心中的噩夢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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